西西特 作品

167. 寡夫門前是非多 骨灰級戀愛腦(後面加了)......(第3頁)

“不是啊,我只跟過你哥。”陳子輕一臉的真誠,“我就是喜歡你的毛筆字。”

梁津川的唇角冷冷地彎了彎,這一番話被他剝出個七七八八,只留下“喜歡”兩個字。

剩下的就是填空。

陳子輕不知道梁津川給自己出了道填空題,他把蔫了的大葉子丟掉,在地上抓一把土擦掉手心的白汁。

大概是話題聊到了毛筆字,陳子輕的腦中閃過樑津川的殘疾,瘦金體……

他的左手能吃飯嗎?

陳子輕驟然一個激靈:“444,你說我為什麼想到這上面去呢。”

系統沒聲響。

“我就覺得,梁津川的左手應該是會用的。”陳子輕自言自語,“村裡好幾個左撇子呢。”

系統還是沒丁點聲響。

正當陳子輕要問梁津川是不是左右手都能用的時候,一道陌生的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那個以前在趕集途中見過的,長得黑黑的少年。

當年少年沒能接觸上樑津川,之後就沒再出現過了,這是時隔兩年的再次現身。

少年這回介紹了自己的姓名,他說他叫周彬,過來是想問梁津川買的幾號的車票。

“我也要去首城上大學,我可以買跟你同天的。”周彬自來熟地對梁津川說,“到時在火車上能有個照應。”梁津川沒給眼神。

周彬打量救命恩人,他的臉部線條十分流暢,頭臉小,顯精緻。哪怕坐在輪椅上,依然能看出頭身比好。

救命恩人對他的打量感到厭惡。他就把視線轉到另一人身上:“嫂子好。”

陳子輕說:“我不是你嫂子。”

周彬並沒有露出年少氣盛的惱羞成怒,他改了稱呼:“李大哥,你小叔子的腿是因為我沒了的,我應該報答他補償他。”

“我的學校也在大學城,以後我們可以多聯繫。”周彬不卑不亢,“真誠是必殺技,我相信只要我堅持,我會跟你的小叔子處成好朋友。”

陳子輕心下狐疑,這個小夥給他的感覺,跟第一次遇到的不像同一個人。

他的心跳突然快起來,周彬不會是跟他一樣,換芯子了吧?

周彬笑出一排牙齒。

陳子輕的雷達瞬間飛速轉動,難道他真的碰到同行了?他激動地在心裡呼喊:“444,這人是不是宿主?”

系統:“禱告吧。”

陳子輕怔怔地望著周彬,竟然真是宿主,那他的主線任務是什麼,跟梁津川有關?

系統:“你根據哪點確定他是你同行?”

陳子輕說:“你叫我禱告吧,就是要我自求多福。”

系統:“……”

“不是嗎?”陳子輕從系統的反應中揣摩答案,“沒換芯子,那怎麼變了個人。”

這時,周彬彎身,用只有梁津川聽見的音量說:“我去首城能發大財,我會把發財的門路分享給你,就當是我報答你救我一命。”

梁津川無動於衷。

周彬不滿省狀元的無視,腦子一抽交出了自己的底牌:“我告訴個我的秘密,我是重新來過。”

頓了頓,他神秘兮兮:“就是重活了一世。”

梁津川還是那副姿態。

“你不信?”周彬索性往下說,“上一世,96年的年三十,你的嫂子跟衛生所的寧大夫被人掛在樹下,身上的皮都沒了,活生生剝下來的,十里八村都傳他們有一腿。”

“還有你們村長的大學生兒子,他抱著你嫂子血糊糊的屍體跪在地上哭,他們也有一腿。”周彬又說。

梁津川放在腿上的雙手輕輕動了下。

“想不想知道你的結局?”周彬沒得到想要的回應,這人越沒勁,他就越想看到對方情緒失控。

“你和整個下廟村,你們所有人都死在97年夏至的晚上,屍體躺了一地。”周彬一字一頓,大夏天的,渾身有點發毛。

該死的人沒死,該滅掉的村子沒滅掉,這樣的大改變讓周彬好奇其中緣由,他扭頭去看梁津川的嫂子。

陳子輕有種他要說什麼的預感。

周彬嘴唇微動,他跟梁津川說:“你嫂子肯定也是。”

梁津川終於出聲:“是什麼?”

“他和我一樣,”周彬驚喜於梁津川給出了回應,離得更近點說,“也是重活一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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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彬丟下一枚重磅炸||彈,就再次拎出這趟的目的:“你幾號的票?”

梁津川不理會。

周彬以為自己把秘密說了,這個人就會和他拉近關係了,怎麼還是這個死德性,他穩住氣:“會讀書不代表就會賺錢,我能帶你發財,我知道未來十年二十年的經濟情況,你不和我交好,將來只有後悔的份。”

“就算你又會讀書又會賺錢,那你有我的指點,會少走很多彎路。”

梁津川陰沉沉的:“滾。”

周彬穩不住了,他難堪地握緊拳頭,自從他重生回來,周圍都是好人,只有這個梁津川是個例外。

“梁津川,我真心想回報你的救命之恩。”周彬最後一次給他踏上自己這條航海大船的機會,一起發財,一起做富一代。

梁津川冷漠得很:“不需要。”

周彬暗罵這人不識好歹,到時看他畢業後能不能在首城站穩腳跟。

走了幾步,周彬又回頭,透露了兩年內的重大事件,等梁津川在報紙上看到了,就會相信他是真的重生,真的有生財之道。

誰不想做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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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見周彬氣沖沖地離開了,他心裡七上八下還要表現得很淡定。

周彬沒換芯子,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有了前世的記憶。

這也能說通,為什麼周彬身上有股子“這次我要把失去的都拿回來”的自信滿滿。

陳子輕坐到輪椅前的地上:“津川,那個周彬說什麼了啊?”

梁津川長久地俯視過去。

就在陳子輕快要不適地想問自己臉上是不是長花了的時候,梁津川給了他答案。

“反覆問我車票買的幾號。”梁津川說。

陳子輕抓住輪椅扶手,屁股離地變成半蹲:“你告訴他了嗎?”

梁津川沉默地看著湊近的人,看他生動的眉眼,白膩發光的臉頰,看他紅潤有肉感的唇,目光最後停在他的眼裡。

陳子輕有種靈魂被窺探的悚然:“津川,你告沒告訴他啊?”

梁津川的視線越過他肩頭,飄向望不到邊的藍天:“告訴了。”

陳子輕一下就坐回了地上。

梁津川透過他的動作獲取到某種信息,眼底閃爍。

陳子輕腦袋耷拉著,悶悶地說:“津川,我們不和他一起好不好。”

梁津川挺漠然的:“多個人照顧我,對你不是很輕鬆?”

陳子輕立刻就說:“我一個人可以的。”

梁津川不動聲色地深呼吸:“快三十個小時的火車,我的脾氣會很差。”

陳子輕目瞪口呆,多少,快三十個小時?他兩眼一黑,這不得把屁||股坐出痔瘡啊。

這個時候的車票是紙殼做的,長長一條,字也是豎著的,只有從哪到哪,他打票的時候沒計算時長,滿腦子煩的是隻有一班車,到首城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多,耽誤他挑水,要被警告一次。

現在才知道時長。

陳子輕的屁股提前痠麻上了:“要坐那麼長時間,那我的脾氣也好不起來。”

梁津川的面部一抽。

“這樣吧,”陳子輕表情認真,“你脾氣好點的時候安慰我,我脾氣好點的時候安慰你,我們互相安慰著熬過車上的時間。”

梁津川撥開輪椅扶手上的兩隻手,他轉著輪椅後退點,側轉到夾在兩旁枯萎玉米地裡的小路上。

“不歇了嗎,那我也不歇了。”陳子輕爬起來,“我們今明兩天摘完棉花賣給村裡人,便宜點就便宜點吧,等不到大車下鄉收了。”

他追上樑津川,在後面推著輪椅:“那就說定了啊,我們不和周彬一起,就我們兩個人。”

梁津川抿唇,他壓制住犯賤的,快要上揚的唇角:“誰和你說定了。”

話音未落,輪椅就轉不動了。

陳子輕拽住推手,上半身探到前面,臉湊在梁津川旁邊:“你別逗我了,我們第一次坐火車去大城市,多有意義啊,你怎麼會讓別人插在我們中間。”

梁津川很不解風情的樣子:“沒有你以為的二人世界,首大那邊考慮到我的情況,會派個學長來接我。”

陳子輕:“……”

他乾巴巴地說:“我都不知道,你什麼都不和我說。”

梁津川忽然偏頭,神色有些許意味不明:“我說的二人世界,你沒否認。”

陳子輕眨眼,是嗎?

沒否認就沒否認,怎樣啊?

“我可以讓村長聯繫學校,叫學長別來接我,也不會有周什麼的擠進來,就我們兩個人。”梁津川將本就近的距離縮短,鼻尖有意無意地蹭過他臉頰,帶走一點鹹澀的汗液。

男孩子熱烘烘的氣息撲向陳子輕,他像被拖進火裡。

“但我要抽自己五個耳光。”梁津川的舌尖掃過口腔粘膜,森冷冷地說,“五個不夠,最少七個。”

陳子輕很想說,不抽可以嗎,為什麼要自虐呢。

只是一起前往下一站就抽那麼多個耳光,那睡覺的時候豈不是要成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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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前一天,梁津川去山裡祭拜親人。

陳子輕沒有臉面頂著他這副身體靠近墳包,他蹲在樹後找系統聊天。

系統:“你間接害死他哥,活生生氣死他爹媽,你後來對他的好只能抹掉對他的傷害,他爹媽跟他哥的那部分改變不了。”

“他當初浮出來的怨氣,是我給他期待又要食言,不是別的。”陳子輕說,“他應該早就猜到我不是原來的李南星了,他那麼聰明。”

系統:“一個人換芯子是鬼故事,驚世駭俗。而且你還是李南星,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李南星,他嫂子。”

陳子輕無法反駁。

系統:“他恨自己不爭氣,揹著負罪感看你。”

“嘖嘖,他不捨得恨被他喜歡上的你,他只恨喜歡上你的他自己。”

“骨灰級戀愛腦,對著差不多是滅門之仇的嫂子都能動感情,我要是他,我直接找根繩子上吊。”

陳子輕有點難受地護犢子:“你別這麼說他。”

系統:“哦喲,心疼上了。你心疼也沒用,那是他的心病,舉頭三尺有神明,他的親人都在看著,他永遠都過不了自身那一關。”

陳子輕忽然沒來由地蹦出一句:“仇不仇恨不恨的,他註定要喜歡上我這個嫂子,註定了的。”

系統謎之安靜。

陳子輕抱著腿:“你看那新名字,我在裡頭呢,我是風花雪月。我也讓他知道我希望他成為有錢人了,我的態度跟意思他已經清楚了。”

“梁津川肯定能成為有錢人,這是早晚的事,我等著就好。”陳子輕啃嘴皮子,“至於他內心承受的痛苦和折磨……我說一次沒用就說兩次三次,我陪他放下幫他解脫,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不是嗎,總會有辦法的。”

陳子輕偷偷從樹後偷看,少年在墳包前長跪不起。

他懷疑梁津川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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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津川沒哭,他拆開一疊紙錢放進火堆裡,山風把火光扇得忽明忽滅。

“爸,媽,哥,嫂子要陪我去首城讀大學了。”

“來回太遠了,所以從明年開始,我一年就只回來一次,是清明還是過年,你們託夢告訴我。”

“我會在那裡開始新的生活。”

梁津川對著墳包用力磕頭,一下接一下。

陳子輕在樹後蹲不下去了,他急急忙忙地跑出來:“津川,你……”

“別過來!”梁津川吼。

陳子輕止住身形。

梁津川繼續磕頭,他把額頭磕破,溫熱的液體流出來,滑落到了臉上。

滿臉都是血,卻沒一滴淚。

他不配在墳前哭。

他還是哭了,他的的臉上交錯著血液和淚痕,不知羞恥的大不孝的,求親人祝福他和嫂子的下一段旅程。

如果不祝福,那就不祝福吧。

如果要帶他走,能不能至少給他十年時間,他要做有錢人,娶再婚條件苛刻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