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頭
三品之間的戰鬥,是怎樣的?
很宏大嗎?
還是說,能夠直接摧毀一切呢?
李啟之前或許都有過各種各樣的想法。
但此刻,當這樣的戰鬥真正發生在眼前的時候,李啟卻發現……比想象中要平靜的多。
李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眼前的這一切。
這是……戰鬥嗎?
不,不像。
他就像是坐在地面,抬頭望天上看。
天上掛著一幅畫, 這幅畫充斥了整個天穹。
整個天空變得光怪陸離。
非常奇妙,也非常神秘。
他感覺自己連呼吸都停止了。
李啟的心中出現了一種既無法理解、又不能分析的感情,如果能夠這樣比較的話,也許一個人看到開天闢地之初就是懷著這種欣喜而又畏服的感覺的。
他看不懂天穹那些花紋和紋路代表的具體含義,只能感受到似乎具有某種壓人的氣勢。
這幅場景既是壯闊的,又充滿無限的激情和熱烈,與此同時它又含著某種令人恐懼的成分, 叫人看著心驚肉跳。
這些花紋已經深入到這個世界的隱秘之中, 這花紋的繪製者一定探索到了某種既美麗、又可怕的秘密。
繪製這幅畫的那位大師,他一定知道了一般人所不該知道的事物,他畫出來的是令人震駭的東西,是不屬於人世塵寰的事物。
這應當是這個世界絕不會存在的畫面。
不會存在,不應該存在,更加不能存在。
但它偏偏就被人畫了出來,就是存於在世。
奇異而荒誕,崇高又冷漠,既美麗又殘忍,光是遠遠的目睹,他就感到空間的無限和時間的永恆。
氣勢磅礴,直教人感到頭暈目眩, 在這樣偉大的存在面前,任何人都應當感到自己非常渺小, 微不足道。
沒有人能夠抗拒那緊緊捕捉住自己的恐懼, 李啟發現自己被一種無形的恐怖握在掌心裡, 無法逃脫。
僅僅只是目睹和描述天空中的那幅畫, 李啟就感覺到自己的內心平靜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因為大祭反噬而造成的傷口不再疼了。
也許是終於尋找到心靈的平靜……
他痛苦的一生似乎就是為覲見這偉大一幕而做的準備,在他來到這裡的時候,他那遠離塵囂的受折磨的靈魂也就得到了安息,他一生追求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但更加神奇的是,李啟發現,只有自己能夠看見這些東西。
其他人,似乎對此恍然未覺。
“真知道韻……”李啟喃喃道。
這幅場景,不是通過肉眼看見的。
而是通過真知道韻給予他的。
他自己的感官完全無法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唯有依靠真知道韻的力量才能夠目睹這一切。
這就是……三品之間的戰鬥?
李啟無法理解。
但他也不需要去理解,僅僅只是深深的記下了眼前的這一切,然後,他就閉上眼睛,開始繼續主持大祭。
管他的。
大祭的信息流已經堆積了很多了,再不處理就要出事了。
至於上面的事情……
如果老師頂住了,那麼自己屁事也不會有。
如果老師頂不住,那自己著急也沒有用。
不如專心做自己的事情。
哪怕實際上他的嘴角在古怪的抽搐,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心臟頂著肋骨在狂跳不已,幾乎都要把肺的位置擠開了。
有無數個可怕的念頭倏地閃入他的腦中, 使李啟頹然地跪倒在祭壇之上。
其他人聽不見,他卻能夠聽見悲劇的前奏曲,耳畔彷佛就是引火繩燃燒時發出的滋滋聲,不知道是下一秒還是什麼時候,一切就會在剎那間化成灰盡。
恐懼和緊張是不可避免的。
當你的頭頂正有很多顆炸彈正在爆炸的時候,沒有人能平靜下來,因為只要洩露一絲,下方無數人就會死無葬身。
但是,不會恐懼,並不是勇敢。
真正的勇敢,是縱然頂著無盡的恐懼,也要站起來,扛起屬於自己的責任。
在李啟看來,天上的戰場如果失敗了,那麼下方肯定是全部死絕。
但是,如果自己的大祭失敗了,廣陽剩下的人,也要死上十之六七。
也就是說,自己的戰場和上面的戰場,幾乎是一樣重要。
那麼,不管怎樣,總得扛起來啊。
李啟壓下心中的惶恐,忍著劇烈的心跳和想要嘔吐的慾望,重新立於祭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