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被掏空 作品

第七百一十六章 孤獨之魔念(第3頁)

    李啟好像想到了,為什麼每個人的‘道’會不同了。

    每個人生在世界上都是孤獨的。

    每個人都被囚禁在一座只屬於自己的屋子裡,只能靠一些符號同別人傳達自己的思想,而這些符號並沒有共同的價值,因此它們的意義是模糊的、不確定的。

    這是典型的中文屋。

    每個人都非常可憐的想把自己心中的財富傳送給別人,但是其他人卻沒有接受這些財富的能力。

    因此,逐道者只能孤獨地行走,儘管身體可以互相依傍,但卻並不在一起,因為他們既不瞭解別的人,也不能被別人所瞭解。

    相信在最開始的時候,每個逐道者在領悟了自己的道途之後,都會滿心歡喜的對其他人表達自己的所思所想,但最後他們都會發現,自己喋喋不休的對象是一堵牆。

    他們其實不是牆,只是不能理解你。

    一次又一次地循環,直到最後,心灰意冷的同時,發現自己其實也是一塊冰冷的石頭,有其他人也在對自己喋喋不休,而自己卻不曾發現。

    這才是這個過程的結局。

    每個人都好像是住在不同的世界一樣,既然世界不一樣,那詮釋自然也不一樣。

    雖然每個人都有各種美妙的、深奧的事情要說,卻只能侷限於“語言”這一符號體系上那幾句陳腐、平庸的話。

    每個人的腦子裡充滿了各種思想,美妙的像是天堂,裡面充滿了最為奇妙美好的暢想,能夠理解最神妙最精微的那一絲一毫感受。

    而他們能說出口的只不過是“這晚霞紅的像蘋果一樣”這類話。

    紅的像蘋果,這是什麼話?真的能描述出事物的真相嗎?蘋果是一樣紅的嗎?紅的又是蘋果嗎?

    語言的蒼白無力在此刻顯得格外明顯。

    沒有人能夠真正理解另一個人。

    眾生因思考而與萬物不同,同時又因思考註定孤獨永遠。

    每個人,都能夠在宇宙的一片混亂中找到了一個屬於自己的,而且只屬於自己的,用思考這一工具描繪出來的美麗答案,但這個答案是如此的精妙,以至於任何笨拙地把它描摹下來的行為都是愚蠢的。

    就好像是,如果有人寫了一首詩,亦或者畫了一幅畫,做了一個遊戲,反正就是創作了獨屬於他的一個作品。

    這個作品,是他的一切,他在作品裡融匯了自己的思想,融匯了自己的靈魂,將自己的整個人生全部放了進去。

    他把這個作品掛在了外面。

    但這個時候,人們大部分都只會覺得古怪。

    他們說不出來那究竟是什麼,對於這個作品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看法,好像是這幅畫上有不同的歧義一樣。

    但作品沒有歧義,有歧義的是人。

    道只屬於自己。

    哪怕是同道,也僅僅只能勉強窺見一點點,度己及人而已,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同道’。

    這樣的領悟,讓李啟一時之間愣愣的癱坐在原地。

    這好像是對的。

    李啟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有點不對勁。

    李啟思考的是,他為什麼融入不到凡人的視角,為什麼越來越‘冷漠’,為什麼越來越失去原有的對世界審視的角度。

    他越是靠近天意,就越是感覺到這種區別。

    而現在,這個角度給出的答案,的確解釋了為什麼他會開始無法理解凡人視角,但這個角度也同時遮蔽了他的其他可能性。

    他不想要這個答案,人與人之間應當是可以互相理解的,而不是像這個答案所說的那樣。

    但是……末瀧的事情,和末瀧相處的半年多時間,又好像完美的印證了他的領悟。

    人就是不能相互理解的。

    伴隨著他對這個答案的無法反駁,李啟的身上,突然開始冒出魔氣。

    是啊,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人與人無法相互理解,你無法確認對方是不是‘人’,還是說只是一堵牆,或者一隻殭屍?

    所以,只要承認了自己的註定孤獨,就承認了:世上就只有‘我’——

    那‘我’豈不就是……

    天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