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星星 作品

第34章 第 34 章 “真是受教。”【1更+……(第3頁)



    雲姒聽見水流聲,將頭埋進了粘絨毯中,忍不住喊了聲:



    “皇上!”



    談垣初眸色深,眼神卻挺冷:“叫什麼。”



    道是折磨,誰知是不是伺候,結果,他被人咬了,咬人的人還一個勁地哭喪。



    他垂眸覷了眼還有點黏糊的手指,忽然勾了下唇,慢條斯理道:



    “說起來,這還是你教朕的。”



    雲姒身子陡然一僵,她驀然想起曾經給在和宜殿那條長廊上和談垣初的一番對話,她倏地不敢說話。



    然而有人不願意放過她,談垣初不緊不慢道:“真是受教。”



    雲姒渾身都緊繃,等她在抬起頭時,從銅鏡中看清了自己的模樣,青絲凌亂得順著肩膀披散而下,眼角透著讓人浮想聯翩的緋紅,連脖頸鎖骨都藏著一抹遮不住的紅,衣裳鬆垮地掛在臂彎中,春意未褪。



    雲姒不敢細瞧,她低頭整理衣裳,衣襟一點點攏起,內裡的春色也全被遮住。



    談垣初冷眼旁觀,他心底有點憋屈,真不知這人在想什麼,有賊心沒賊膽?



    她到養心殿多久了?還真準備當一輩子奴才不成?



    他坐回床榻上,冷眼瞧著女子準備下一步做什麼,如果她真的轉身就走,談垣初打定主意,要冷一冷她。



    最初有想法的分明是她,他做什麼一直上趕著?



    但這個想法維持到女子蹲在地上撿起銀鐲往手腕上戴瞬間戛然而止,談垣初臉有點黑:“你是一定要戴那個鐲子?”



    他其實心底未必猜不到她戴著這個銀鐲是什麼意思,但談垣初不在意。



    這後宮變著法向他要東西的人多了去了,相較於那些后妃想替母族謀前程,一些首飾是最簡單不過。



    雲姒怔了下,然後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麼,雲姒抿了下唇,低聲:



    “奴婢只是個奴才,若非主子賞賜,也只能戴這個。”



    談垣初確認他聽出暗示了,但是他沒順著她的意,而是冷淡地問:“你進宮三年,一件好東西都沒混到?”



    後宮妃嬪身邊的宮女都沒有她這麼寒酸。



    雲姒臉稍白,談垣初皺了下眉,不知她又要做什麼么蛾子,結果就聽她輕細的聲音:



    “盧才人曾經賞過奴才一個玉鐲,但奴才怕睹物傷心,離開和宜殿時,沒有帶回來。”



    殿內倏然一靜。



    談垣初視線掠過她,他唯一搞不懂的就是女子對盧才人究竟是否忠心,但想起那日她一睜眼看見盧才人屍體,臉上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甚至不惜磕得滿頭鮮血都要替盧才人求公道,談垣初就按下了所有猜疑。



    女子很矛盾。



    但除卻二人一事,他的確不曾見過女子對盧才人不忠。



    少有人會去想自己的不堪,分明雲姒暗中勾搭他就是對盧才人最大的不忠,偏偏談垣初從來都是忽視掉這一點。



    談垣初不再就著銀鐲一事再說,他簡短道:



    “扔掉。”



    雲姒稍瞪圓杏眸,她輕細著聲音,似乎在替銀鐲求情:“皇上……”



    談垣初短促且冷淡地笑了聲:



    “你現在丟,朕明日讓許順福給你重新送一對去,要是捨不得,就當朕沒說過。”



    雲姒憋得臉通紅。



    她確認,談垣初就是故意的。



    他分明看透她的心思,偏偏就是要揭穿,甚至故意讓她自己來做抉擇。



    似乎在明晃晃地說“朕早看透你愛慕虛榮”。



    雲姒咬唇,杏眸都憋紅了,誰都不想承認自己不堪,把自己當做一個搖尾乞憐的乞丐,許久,她低下頭,一點點褪下銀鐲。



    談垣初看著她脫下銀鐲,白皙的手腕上光潔一片,終於不再礙眼。



    他剛欲說話,誰知,眼前女子臉頰上忽然掉下一滴淚,和剛才哼哼唧唧的抽噎不同,這滴淚掉得毫無預兆又悄無聲息,卻狠狠砸在地上。



    燭火漸淡殿內,女子站在軟塌旁,她掉著淚,卻是頭都不抬,淚水順著下頜滑下,二人適才還親密無間,如今卻像是瞬間拉遠了距離。



    談垣初不著痕跡地一頓,他眼底一點點冷淡,剛才還在血液中躁動的慾念和情愫,都在這一剎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他靜了許久,今日第二次問:



    “哭什麼?”



    談垣初想了許多答案,卻沒想到,女子只是站在那裡,低細地說:“奴婢害怕……”



    她衣襟還有些皺褶,如今被淚水打溼。



    “奴婢害怕,害怕皇上覺得奴婢貪得無厭,害怕皇上會看奴婢笑話……然後不再喜歡奴婢,奴婢又什麼都沒有了……”



    她語不成句,斷斷續續,夾著抽噎,好像真的難過到極點。



    談垣初垂著視線看她,看她落淚,看她哭得卑微,卻不知該不該信她。



    她一慣如此,讓人分不清她說的是真是假。



    但在聽見那句“他不再喜歡她,她又什麼都沒有了”時,又覺得無所謂。



    殿內靜謐,談垣初許久沒說話。



    他在想,他逼她說真話,真的是一件很為難她的事情嗎?



    談垣初覺得不對,可她卻哭得這麼兇,穿著這身略有褶皺的衣裳,站在二人適才親密無間的軟塌邊。



    不知過了多久,談垣初終於開口:



    “你覺得朕在笑話你?”



    雲姒沒說話,只是輕輕抽噎了聲。



    她哪管談垣初是不是在笑話她,她只知道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否則一旦形成習慣,該如何是好?



    她想要談垣初不止對她有心思,還要愛護憐惜她,那麼從一開始,任何的細枝末節,她都不能有一點疏忽。



    她沒說話,談垣初卻是得到了答案。



    許久,他向她伸出手,冷淡道:“過來。”



    雲姒抬起溼紅的杏眸,和談垣初對視許久,終於一點點走向他,最終,她在他面前站定。



    殿內燃著薰香,但談垣初鼻尖卻不是薰香的味道,而是她身上擦的香膏,從她身上一點點隱秘地透出來。



    她離他離得太近,談垣初只要俯面,二人幾乎就能鼻尖對著鼻尖,氣氛似乎有點紊亂,談垣初從不掩飾,他一手扣住雲姒的後腰,將她整個人按進了自己懷中。



    吻幾乎是一瞬間落下來。



    他吻得兇狠,片刻後,又放緩速度。



    許久,雲姒忍不住攥著他的衣襟時,他驀然停了下來。



    雲姒聽見他淡淡地說:



    “朕是在勸告你,想要什麼最好直接開口,而不是耍什麼小心思。”



    除非她能保證,他一輩子看不出來。



    而不是她口中所謂的——他在看她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