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深 作品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第3頁)

 沈清河卻是道:“非是愛花,只是愛花中之人罷了。”

 景珠疑惑的看向他,沈清河隨即起身,拉著人去了院子裡的那顆杏花樹下,旁邊放了一把小型鐵鍬,沈清河拿過鐵鍬便對著樹下一處地方挖了起來。

 景珠不知道他要幹嘛,只站在一旁看著他動作,很快,樹下被挖出了一個坑,沈清河從坑裡取出了一罈紅封的酒罐來。

 “這是……酒?”景珠走近,看了那沾滿泥土的酒罈子一眼。

 “嗯,來。”沈清河丟了鐵鍬,一手拿著酒罈子,一手牽著人去了院子裡的石亭。

 “這是杏花酒。”他道。

 開壇啟封,一股濃濃的酒香登時飄蕩而出,就連不擅飲酒的景珠都被這香味吸引了想要品嚐一杯。

 沈清河替她斟了一杯,隨即道:“還記得成親之前我跟你說過我見過你很多次的話嗎?”

 景珠自然記得,之前還較為在意,不過成親之後日日與他待在一塊兒,倒把這事兒給忘了。

 “這酒就是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埋在樹下的。”

 沈清河給自己倒了一杯,隨即一飲而盡,對著景珠緩緩道來。

 在投入往生河之前,他曾為她和自己留下了記憶,但昭昭只是一介凡人,哪怕有他庇佑,留下記憶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他知道她託生在哪,卻因為世俗身份無法立即與她親近。

 所以他慢慢的等她長大,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便是她跟她母親上佛山拜佛的時候。

 佛山上便有像他院子裡這般美的一片花園,他當時就坐在一顆榕樹上,從下望著她,而她就穿著一身白裙子,在一片粉白的花海里快樂的旋轉。

 是跟上一世的很不一樣的她,上一世她從沒有這般健康快樂的時候,就連溫柔的笑容裡面都透著隨時讓人心逝的脆弱。

 他知道現在的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所以也沒有貿然去打擾她,那個時候他想,只要她一直平安快樂就好了,能不能想起他似乎也變得不再重要。

 那天夜裡,回到府中,他灌了自己很多酒,他有太多的憂愁和擔憂,甚至是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近她,如果這一世的她不再像上一世一樣喜歡自己呢?

 他在自己的院子裡種了一顆杏花樹,還埋了一罈酒,像是祭奠,又像是期盼。

 每三個月,她都會隨她母親去佛山拜佛,他便也常去,經常躲在高處偷看她,她也是笨,從沒有發現過他。

 就這般一年又一年,看著她長大,就要及笄許配人家,他終究還是沒忍住出現在了她面前。

 其間種種,沈清河沒與景珠細說,上一世的記憶獨屬於自己,他也從沒有想過要將她困在上一世,不論她是景珠還是景昭,他愛的人都只是她。

 沈清河默默說完自己第一次見她的場景,景珠突然指著自己道:“你居然從七歲的時候就開始惦記我了?”

 沈清河愣了一下,抬目看過去,就見剛才還清醒著的人此時已是滿臉暈紅醉意熏熏。

 沈清河皺了皺眉,這酒太烈了,不適合她喝。

 剛想將人攬過來抱起回房,景珠卻突然站了起來,自己坐到他的身上。

 怕她摔倒,沈清和下意識摟緊她的腰。

 醉意熏熏的人死死抱住他的腦袋讓他別晃,沈清河只覺一個頭兩個大,他根本沒晃好吧!

 “你喝醉了!我帶你去休息。”沈清河道。

 景珠卻拍開他的手說:“我沒醉,我只是太清醒了。”

 沈清河難得沒弄懂她的意思,不過好像也不需要懂了,因為懷裡的人第一次主動的吻了他,先是親了一下,隨後又像只小貓一樣一點點的舔。

 沈清河怔住,徹底失去了動作,只抱著她任她施為。

 景珠笨拙的吻著他,末了才又緊緊抱著他的脖子說:“辛苦你了夫君,喜歡我那麼久一定很累吧?”

 沈清河剛想說不累,他從來沒有覺得累過。

 一顆溫熱的水滴忽而滴在了他的臉上,他渾身僵住,目光緊張的看向她,卻發現她是笑著的,柔柔的笑意彷彿跟久遠記憶中的影子相互重疊。

 她伸出指尖,輕緩的撫摸著他的臉,聲音哽咽而喜悅,“以後就換昭昭來喜歡你好不好?夫君。”

 沈清河瞳孔微縮,像是不敢置信般,愣愣的又喚了一聲,“昭昭?”

 景昭俯身貼在他心口,聽著耳朵下胸腔裡急促而有力的跳動,緩緩應道:“嗯,是我,沈郎。”

 *

 皇權更迭,綏陽朝一朝覆滅,新的皇帝歐陽氏上位,世家地位依舊根深蒂固,洛陽國都,繁華依舊。

 相柳的神鬼之說受時人喜愛,然而要說到奇談還是得最近席捲各大書鋪的《昭遊記》。

 書中包含了世間地理千羅萬象,甚至是神鬼之說,都精彩萬分,叫人看得忽而忘我津津有味,迫切的想要去書中所說之地,身臨其境感受一番。

 書的作者署名沈景,故而大多數人都猜測著書之人是一名男子,有的甚至猜測是一名學識豐厚的老者,總之各種猜測都有,其中最離譜的竟然說著作者其實是兩個人。

 “我記得他們來我店裡交書冊的時候是兩個人,戴著羃籬,一個身量頎長,一個身形嬌小,姿態親密,大約是一對恩愛夫妻。”——書店老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