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劍指長空
大漠戈壁,劍指長空。
夜深人靜的戈壁灘,黃沙席捲,站崗執勤的哨兵,依舊手握鋼槍,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依舊堅守自己的崗位。
雖然地處內陸,而且此處地理位置偏僻,沒有車輛這種交通工具都不好抵達,但戰士們依舊沒有掉以輕心,因為……
有人查崗~!
披著軍大衣的肖佔武,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珠,掀開了帳篷的篷布,彎腰走了出來。
月色如水,照耀在人的身上,像是冷光燈一般,把肖佔武身軀樣貌,像鏡子一樣浮現。
淡淡的胡茬,總是刮不完,還有他的嘴唇,因為長期乾燥,脫水導致的脫皮,開裂。
皮膚也比以前,要黝黑許多,而且粗糙程度,肉眼可見,這是長期曬傷的結果,戈壁灘就是如此,條件艱苦,儼然不是滬上附近的嘉善,可以比較的。
抖了抖肩膀,讓剛才隨手披上的軍大衣更貼合身體,回眸看了看帳篷頂部,梭梭的沙粒正從帳篷上滾落地面。
在這裡,只有石頭,可以經過白天的暴曬之後,到了夜晚還可以保持溫度,緩慢釋放積累的熱量,但夜晚的沙子,總是冷冰冰的。
沙漠戈壁,缺少能夠長時間吸收、儲存熱量的石頭。
聽著篷布掀開的動靜,哪怕明知道查崗是營長,但站崗的戰士們依舊是一絲不苟的喊了出來。
“站住,口令~!”
“肆么,回令~!”
“叄七~!”
等人走到近前,戰士把槍重新甩回了肩膀,敬了個禮,肖戰伍則是回禮,門口的燈光下,能看到肖佔武大衣肩膀上,比以往多了一顆星星。
“辛苦了~!”
看著小戰士精神抖擻,肖佔武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一笑,嘴唇乾裂處頓時裂開,能看到裡面紅呼呼的唇肉。
“不辛苦,肖營長,當兵比種地輕鬆~!”
“呵呵,拿著,下了崗哨再吃,注意別給人瞅見~!”
肖佔武揉了揉小戰士的腦袋瓜,眼神裡,除了欣賞以外,也帶著一絲大哥一般的溺愛,從軍大衣裡掏出了一茬胡蘿蔔,塞到了小戰士的手裡。
小戰士叫童友全,十六歲,去年入伍後分到了他的營裡,二營難得來一個新兵。
沒有跟著他們享福過一天,默默在這裡駐紮,像一塊石頭一樣,爭著幹苦活累活,從無怨言,在這人心跟溫度一樣浮躁的戈壁灘,實屬難能可貴。
作為營長,新兵就是二營未來的種子,年齡最小的兵,其實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裡,技能有班長教,但他也不吝,給出他作為營長的嘉獎。
戈壁灘,水比金子貴,有些焉的胡蘿蔔,那也是蔬菜,上好的佳餚。
“不,肖營長,我不能拿,這是你們補充營養的,我,我不能吃~!”
童有全一臉惶恐,趕忙擺了擺手,雖然下嚥的口水確實暴露了他對胡蘿蔔的憧憬,但還是拒絕了營長的好意。
“叫你拿著你就拿著,這是命令~!”
命令的下達,讓童友全陷入兩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營長掀開帳篷簾進入了帳篷,眼中閃爍出淚光,珍重的把斷了茬的蘿蔔,塞進了大衣內,哪怕都有些乾癟脫水。
帳篷內,值守電臺的報務員早就聽到了門外的動靜,待營長進來後,立馬站起身舉手敬禮。
“沒事,坐吧,今晚有消息來麼?”
打量了一番帳篷內的陳設,肖佔武最後看向了閃爍著綠光的電臺,哪怕知道沒什麼消息,但還是問了一嘴。
如果有重要通知,恐怕就不是他掀帳篷簾,而是報務員掀他的帳篷簾了。
“莫得(沒有),還是白天的那條通知,讓我們二十四小時保持電臺滴暢通~!”
“嗯,老馬,你辦事我放心,既然讓保持電臺暢通,那肯定是上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可能還在商量,注意力要集中,千萬不能錯過~!”
這也是肖佔武睡不著,查崗的時候順帶進來一趟的原因,一般,考慮到電臺壽命問題,每日只要在固定時刻發報,就可以。
但這次,上級下的這道命令,明顯有些耐人尋味,不知道迎接二營的,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如果是有敵機入境,那也是進入戰備,而不是讓電臺保持通暢,這可是有可能暴露位置的。
哪怕摸不著頭腦,肖佔武所在的二營,依舊要執行命令,就像童友全一樣,命令下達,不接也得接。
“安心呦,肖營,這裡交給我撒~!”
老馬點了點頭,哪怕肖佔武不提醒,他也不可能打瞌睡,在這種重要的時刻,巴蜀人可不拉稀擺帶。
萬一,只是說是萬一,可以離開這個荒無人煙,鳥不拉屎的地方,二營的苦日子,可也算是熬到頭了。
“嗯,要的~!”
也是拍了拍老馬的肩膀,肖佔武特地用川普話跟老馬開了個玩笑,掀開帳篷走了出去。
像這樣的帳篷,二營搭了許多個,有人員休息的,儲備物資的,甚至連飲用水都單獨佔了一個帳篷,肖佔武接下來要檢查的地方還有許多,比如,當初給二營立下汗馬功勞的指揮帳篷。
雷達並未二十四小時開機,地處是沙漠地帶,氣溫比沿海地區炎熱,機器運轉時產生的熱量不容易散出去,這裡,電子元器件的補充,可沒有以往的方便。
不開機,並不意味著沒人值守,恰恰相反,輪班的人員,哪怕是睡,也得睡在這個帳篷裡,甚至是機器邊上,搭上行軍床,那就是睡覺的地方,方便人能及時對空入侵物體,做出及時的反應。
哪怕沒有戰備,他們依舊是拿著戰備的思想,用在了平時的生活中,這就是二營的精神。
肖佔武打著手電筒,在僅留出半個身子的通道里,看著二營戰士們的休息情況,最後,手電筒橘黃的圓形燈光,照耀在帳篷的牆壁上。
那上面,一架拼湊出的u2高空偵察機的殘骸照片,懸掛在上面。
那是二營一年多前擊落的那架,美中不足的是那個跳傘的飛行員,被別人給截胡了,本來完美的事情,就像月亮有了殘缺。
聽說,俘獲時還發生槍戰,有人受重傷,直到後邊被調往戈壁灘,肖佔武就其他沒消息了。
“希望你還沒死,哪天,我得找你算算賬~!”
從帳篷裡檢查出來,想到這個遺憾,肖佔武不禁對著月色搖了搖頭,像是對自己說,也像是對著某人下了flag,看來,這一茬,是過不去了。
指揮帳篷出來,肖佔武一絲不苟的繼續巡查了下去,各班,各排的帳篷,直到最後,薩姆-2防空導彈陣地。
發射架上,還隱約能看見之前的發射痕跡,哪怕是重新補了漆面,依然能看出兩者的不同,經過炙熱溫度的烘烤,還依舊結實,巡查到此的肖佔武忍不禁拍了拍發射架。
跟沿海不同的是,這裡,不用經過偽裝,導彈發射架,用著最佳的發射角度,斜向東南方向。
可能是地處內陸太遠,也可能是接連失去兩架,來到這裡後,別說u2了,天空中,鳥都沒見過幾只,就是在這種,艱苦,煩躁,但又沒有任何用武之地的地方,他們長期堅持了下來。
喝著卡車運來的鹽鹼水,吃著饅頭,窩頭,要說心中沒有遺憾,那都是假的,肖佔武,多想再次見證,長劍升空時的壯闊景象。
他們,是祖國的持劍者,然而,劍在鞘中的滋味,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深刻體會。
從扇歌雷達陣地走回自己帳篷的那一刻,肖佔武再次抖了抖肩膀上的大衣,回眸看了一眼自己的營地,哪怕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肖營,肖營,急電,急電~!”
剛剛把大衣掛好,人還沒躺在行軍床上的肖佔武,騰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