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第3頁)

 這話說得有幾分遺憾。

 “十年?”虞歲驚訝道,“你們一次也沒見過嗎?”

 黑鬍子搖頭,心中遲疑片刻,見虞歲只是閒聊的意思,才繼續說道:“太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的,生意場上的事,有時候也會起糾紛,引來許多麻煩,她在青陽過好日子,可比舟車勞頓到太乙來受苦的好。”

 “只有接送學院弟子的雲車飛龍,裡面待遇才算好的,若是接送商貨的,那就不會有住人休息的隔間,存放的都是貨物。”

 虞歲將手中的橘子塞進嘴裡,話說得含糊:“那你還記得夫人長什麼樣嗎?”

 “當然記得。”黑鬍子忙道,“這是萬萬不可忘記的。”

 虞歲見他嚇得,撲哧笑道:“別慌別慌,我可不會在夫人那邊說你壞話。”

 黑鬍子摸摸鼻子道:“當年若非我妻子不離不棄,也不會有今日的我,為南宮家做事是我的榮幸,但我心中也想有朝一日,能夠回到青陽與家人團聚。”

 世上有情人也是存在的。

 少年成婚,十年別離。

 若非真心喜歡,也許早就放棄了。一個和離改嫁,一個另尋新歡。

 虞歲聽黑鬍子講他們夫妻二人相識相知的事,不知不覺將果盤裡的水果都吃完了,起身洗手時,她笑道:“兩位真是夫妻情深,想必未來夫人若是遭遇危機,你也可以為她付出一切。”

 黑鬍子聽得心裡一驚,說起自己妻子時的眼中柔意瞬間收斂,後背冷汗瞬起,腦子裡第一反應是郡主要拿捏他夫人的性命。

 虞歲卻轉頭看過去,笑盈盈道:“我再和你做個交易,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保護你家人的只會是我。”

 黑鬍子肅容道:“屬下明白。”

 “你去休息吧,我也要繼續忙了。”虞歲起身進屋。

 黑鬍子目送她進屋關門後才離開。

 路上他回想虞歲說的話,抬手擦了擦薄汗,很快鎮定下來。

 他的一生做過很多艱難抉擇,走錯一步就會萬劫不復,就算是生意場上,也常常有變故讓他必須二選一。

 黑鬍子相信自己的判斷,因為他運氣很好,總是選對能贏的一方。

 虞歲回到屋中,將窗戶打開通風,別院外邊有南宮家的術士守著,無須擔心有人偷跑進來。

 長條的扶桑木被她切割成許多份,每一份都方方正正,薄如紙張,又在上邊雕刻常人難以看懂的密文。

 字符咒文在扶桑木上密密麻麻佔據了每一處空間,虞歲要寫的還有很多。

 她瞥了眼放在桌上的聽風尺,尺面自己點亮,填字格自己動作,敲出一行字回覆了梅良玉:“我在外城。”

 天目的力量,和她能夠分離觀測異火的二重意識配合,讓虞歲從很早以前開始,就可以不用動手也能操控聽風尺了。

 梅良玉問:“什麼時候去的?”

 虞歲:“白天。”

 梅良玉:“你一個人?”

 虞歲:“是呀。”

 梅良玉看得輕嘖聲,太令人不放心了。

 他從鬼道聖堂的躺椅上坐起身,問虞歲:“什麼時候回來?”

 倒是沒問她去外城做什麼。

 “明天。”虞歲想了想,又補充道,“早上。”

 到那會時,應該能把她要的東西做好了。

 梅良玉不是很放心南宮家術士對她的保護能力,便問:“要不要我去接你?”

 片刻後,他得到虞歲的回覆:“好呀。”

 梅良玉站起身,跟師尊打了聲招呼後,就去了外城。

 虞歲沒有在梅良玉身上放五行光核,從機關島回來後,虞歲就監控了他的聽風尺,不僅是傳文、傳音,還有定位。

 見梅良玉收到消息後就開始移動,虞歲還以為師兄現在就要過來,她本是有些苦惱的,因為這會不想見他。

 可梅良玉並沒有來找虞歲見面。

 梅良玉知道虞歲在哪座酒樓,他也沒去,只是在附近等著,相當於提前過來等天亮接人。

 他知道虞歲現在忙自己的事,也就沒有去打擾,甚至沒問,畢竟師妹每次來外城,都不是單純的放風玩樂。

 虞歲察覺到這點後,手中動作頓住,目光靜靜地盯著黑紅木面上的密文符號。

 外邊吹來冷風,讓虞歲抬頭,朝窗外看去,夜裡起風了,於是她起身去將屋門也打開,任由涼風往屋裡灌。

 風是冷的,心卻是滾燙的。

 虞歲低頭看聽風尺上的紅點位置。

 她向來是有把握的事從容應對,沒把握的事就去拼、去賭。

 可梅良玉總是在她以為有把握時,出乎意料,在她沒把握時,也出乎意料。

 虞歲重新回到桌前,繼續刻寫密文,一邊回覆梅良玉的傳文。

 她跟梅良玉說,今日是因為遠在青陽的父親來信,所以才來外城。

 虞歲:“我爹要我向師尊問好,說當年多虧師尊幫忙,師兄,我爹和師尊之間有過合作嗎?”

 若是梅良玉也不知道,那這兩人之間的合作,大概率出現在師兄來太乙之前。

 “第一次聽說。”梅良玉仔細回想一番,確實沒有聽說過師尊和青陽南宮明有過什麼合作。

 他雖然在太乙不能出去,但南宮明這個人物也是聽說過的。

 不僅是高天昊跟他談起過,名家的教習們也說過這個人,以及學院中,一部分來自燕國的弟子也曾提起過。

 名家三閻羅之一,梅良玉不可能不知道的。

 南宮明這個人,名聲在外,好壞參半。

 青陽國內自然是一片叫好,被南宮明坑害過的其他五國則對其恨得牙癢癢。

 各國各人立場利益不同,做出的選擇也不同。

 梅良玉對南宮明在六國戰事上的所作所為不予評價,他單純對南宮明作為父親對子女的所作所為很有意見。

 他站在酒樓側門暗巷中,正低頭回消息,忽然聽見有些人罵罵咧咧地從側門出來,都是些在牌坊裡把錢輸光的賭鬼。

 梅良玉只冷淡地掃了一眼就看回聽風尺,等最後一個人出來時,他又蹙眉看回去。

 穿著灰布衣的男人雙眼佈滿鮮紅的血絲,掏了掏衣袖,發現一分錢也拿不出來後,咬碎了牙,往前走了兩步,又扭頭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