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川川 作品

第167章

參加完聞之宴和方慈的婚禮之後,陳巧月就去了挪威。

那裡氣溫低,天兒也整日陰沉著,她待得更舒坦。不知什麼時候起,她討厭起豔陽天了,日頭毒辣得讓人心煩,好像人必須要熱烈開朗一樣。

她在那兒待了足足兩個月,方慈和薑糖一起來看她,倆人見她整個人黯淡無光,背地裡一合計,編了個藉口,把她弄回了京市。

她陳巧月多機靈一個人啊,當然是隱約能猜到,倆是看不下去她如此頹靡了,期待著把她弄回家裡,她狀態能好起來。

她不負眾望,回到京市第一天就神奇地重新煥發了光彩,招呼著攢了個局,邀請大家喝酒,為她接風洗塵。

雖然沒人刻意講,但眾人都默契地沒對李佑賢提起這事兒。

那一晚,陳巧月包了家夜店,親親熱熱地挽著齊潤的手臂站在門口迎接客人。

結婚後,方慈一直在籌備律所成立的事兒,許多手續要辦,聞之宴帶她見了不少人,下班後,偶爾會帶她跟展成亦薑糖那對夫妻一起小聚,由此,方慈和薑糖也漸漸熟絡了。

這晚,聞之宴在出差,展成亦要加班,所以她倆一起來。來得早,見到陳巧月身旁站著齊潤,心下都很意外:

這個節骨眼,帶著齊潤做什麼?難不成開始發展感情了?

倆人對視一眼,陳巧月已經迎了上來,不給人發問的機會,笑靨如花,“喲,兩位太太。”

一直到所有人陸陸續續到齊,方慈也沒尋到機會跟陳巧月說上句話。

陳巧月像是興致高昂,端著酒杯在舞池裡卡座裡,各個包廂裡亂竄,跟這個拼拼酒,跟那個聊幾句。

她其實是挺傲慢一個人,擱以前,這種局上她一定懶懨懨的:她才沒那個功夫跟所有人搞好關係呢。

可現如今,大約是結了婚,為了雙方家族利益考慮,也得做做樣子。

趁她去洗手間的功夫,方慈和薑糖過去,問,“月月,今兒怎麼齊潤也在啊?你們……”

陳巧月拿紙巾擦手指,斜睨她們倆一眼,聳聳肩,“畢竟是我老公。”

薑糖把洗手間門關上,神秘兮兮壓低了聲音,“……聽說齊家出了點問題啊,你不知道嗎?”

“知道。”

陳巧月一臉平淡無波。

“那他今兒這麼殷勤跟你來,充當這男主人的角色,豈不是擺明了臨時抱佛腳,怕你們陳家這棵大樹跑了啊?你怎麼還這麼傻,由著他跟來?”

薑糖跟陳巧月從小就認識,以前還是陳巧月小跟班的一員,關係更近些,說話也更直接。

陳巧月默了幾秒,眼睫低垂,像是平復了一下情緒,才重又抬起臉,笑著,“……要不然呢?”

“該割席要割席啊,你不會要跟齊潤共沉淪吧?”

陳巧月長長出一口氣,意興闌珊不想再多說的模樣,“得了得了,我知道你倆是為我好,但……我老爸下了通知了,讓我把齊潤穩住。”

這下薑糖也吃了一驚。

圈裡誰人不知,陳家家主陳昊東就陳巧月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從小捧在手心,寵得無法無天。

眼下,女兒已然身處火坑,他怎麼能袖手旁觀?

陳巧月淡嗤了聲,“沒必要擺出這幅表情啊,沒到那份兒上。”

她像是很想得開。

家族公司利益大過一切,感情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這是她結婚後這一年學到的道理。

簡直他媽的是真理啊,她心想,人會跑會背叛,錢不會。

薑糖盯她兩秒,冷冰冰說,“……陳巧月你變了。”

陳巧月本來已經在擰門把手準備離開了,聽到她這話的語氣,乾脆把門一反鎖,抱臂靠在那兒,吊著眼睛極傲慢的模樣,拖著嗓子,“哦?怎麼說?您請指導指導。”

“擱以前,但凡齊潤跟你提起說要參加你的聚會,你肯定會當場給他甩臉色,讓他下不來臺,甚至,如果陳伯父真那麼說,你肯定會當場跳起來不同意。”

薑糖像是恨鐵不成鋼,憤憤地說,“那齊潤不過是個圓滑世故的油子,又老又醜又噁心,外面的情婦多得兩隻手數不過來,就這樣的人,值得你這麼做?值得你跟他捆綁在一起?!”

陳巧月平靜地聽完她這一席話,冷冰冰笑著,“……那我問你,如果展成亦出了事兒,你也會馬上拋下他?”

薑糖幾乎難以置信,“這能一樣嗎?我跟成亦——”

“哦對,你們有真感情,”陳巧月打斷她,笑眯眯地說,“你們是青梅竹馬,吵吵鬧鬧一起長大,長大順理成章結婚。你就是個愛八卦的死八婆,但就他媽的神奇了,展成亦喜歡你,從小就喜歡聽你在那兒嘰嘰喳喳,他覺得你可太有趣太可愛了。”

攻擊完薑糖,尤嫌不解恨,她又轉向方慈,繼續道,“還有你,方慈,整天在那兒給我裝白蓮花,扮你的清冷美人,但凡掉個眼淚,表現出一點點小失落,那高高在上的聞少爺就跟天塌了似的。你拋棄他出國,一走就是四年,他還是跟著你護著你,你都不知道吧,你在倫敦住的那些破地方,他都幫你清理過,什麼醉漢混混,那麼些年,你遇到過一個嗎?走在街上被搶過嗎?都沒有吧。甚至但凡你給他點甜頭,他就搖著尾巴撲你,像條狗一樣。”

說完這一長串,陳巧月唇角的笑還是紋絲不動,“是,你們都是跟愛的人結婚,我不是,但我不能維護自己的婚姻嗎?怎麼,商業聯姻低人一等嗎?這世界上只有你們的真愛值得歌頌嗎?”

當她小跟班那些年,薑糖早見慣了她的刻薄,但這麼多年姐妹情誼,都是真心為了對方好,沒成想,竟會聽到這樣一番話。

眼淚奪眶而出,薑糖哭著說,“陳巧月,你真的太過分了。”

陳巧月依舊平靜得要死,反手開鎖,打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滾出去。”

薑糖跺著腳嗚嗚哭著出去了。

方慈還站在那兒。

除了一開始有些微微的驚訝,她後面

就沒太大情緒波動了。

她確實如陳巧月所說,扮得清冷美人的模樣,仙氣飄飄的藍灰色柔順長裙,那頭烏髮,連頭髮絲都是冷淡地搭在肩上,這時候她一手抓著另一手手腕,注視著陳巧月,一言不發。

她這樣平靜看人的時候,眼神顯出一股力量,以前,宋裕澤被她震住過好幾次。

陳巧月卻刻意沒有去看她,不想跟她有眼神接觸,徑直抱臂轉身出去了。

她又回到一樓,去吧檯要了杯純威士忌,淺淺的酒液,她一飲而盡,而後去舞池裡搖著頭髮蹦。

大概還是不暢快,她搶過話筒,要dj換個音樂。

dj拿錢辦事兒,立馬給切了節奏更強的,密集的鼓點震得人心裡發慌,陳巧月卻爬到舞臺上,熱舞一番。

臺下男人都瘋了。

陳大小姐以前就出了名的愛玩兒,但她眼界高,送上門來的男人一概看不上,只有男人眼巴巴貼上去給她跳舞給她表演的份兒,想讓她給大家這麼跳一場?簡直比登天還難。

今兒這是怎麼了?

她老公齊潤可還在樓上包廂裡頭呢。

個個心裡這麼犯嘀咕,可這時候也顧不上那些虛頭巴腦的禮節了,幾個膽子大的男的,爬到舞臺上要去貼她。

陳巧月渾然不覺,扭胯摸胸蹲著開腿,跳得起勁。

她個頭不算高,將將一米六,但氣質高傲身材火辣,皮膚又白,今天還穿著辣妹裝,上身只一件一片式抹胸鬆垮垮地掛著,下身是件超級短的小短裙,茂密的長卷發甩來甩去,整個人火熱奔放,讓人移不開眼。

她也不是時下流行的所謂純欲掛,她不屑於做出純潔的眼神,渾身上下,要麼是懶倦,要麼是欲感。

這模樣,出現在這夜店迷離瘋狂燈光下的舞臺上,直接就炸了場子了。

一兩個男人爬到舞臺上,其他人也跟上去,一瞬間幾乎擠滿了舞臺。

方慈和薑糖剛好並肩下樓,看到這場景,幾乎是同時拔腿就往下衝。

方慈從沒有這麼大嗓門過,“讓開!”

被擠開的人本來是不滿,定睛一看是聞太太,立刻個個往後退,給她讓出通道。

薑糖從另一邊抄上來,抱住陳巧月的腰,臉上淚還沒幹,拿過話筒就開始吼,“都滾下去!陳巧月的便宜也敢佔,你們一個個不想活了吧?等她酒醒了,個個把你們臉給扇爛。”

方慈和薑糖合力把陳巧月弄進旁邊一個小包廂裡。

薑糖抹了把眼淚,“怎麼辦?她到底是為什麼這樣?難不成還是因為那個李佑賢?”

方慈也不清楚,陳巧月什麼都不說。

她搖搖頭。

薑糖踱著步,罵了句,“這個該死的齊潤,這時候了,還摟著別的女人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