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川川 作品

第 10 章

    耳邊的溫熱似是斂了一瞬。



    “……好。”



    聞之宴這樣答,卻沒有要移動的意思。



    他站直身體,低眸,指腹摩挲著她唇角。



    方慈再度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掌控感。



    夾雜著介於少年人和成熟男人間的欲。



    聞之宴半晌沒說話。



    他接近她,絕不是一時衝動。可方慈對他的接納,總好似有種玉石俱焚的架勢,像是要瘋狂玩一場,而後立即抽身離開。



    “方慈,得走了,小道消息,今晚要突擊查寢——”



    呂湉的身影出現在巷口,聲音戛然而止。



    距離很近,年輕男人的著裝、側臉、身量氣質,毫無疑問,那正是今天在三食堂見過的聞之宴。



    相較於呂湉的震驚,當事的那兩人倒都非常淡定。



    聞之宴攏了攏方慈大衣的前襟,毫無掩飾兩人關係的意思,道,“讓李佑賢送你們回吧,車就在外面。”



    -



    一直到坐上那輛大g,呂湉還沒從震驚中恢復。



    副駕駛的方慈望著車窗外,從後排最右邊的位置,能看到玻璃前她的側臉。



    呂湉心裡想,原來聞少喜歡這種類型。



    清冷淡漠,隱有傲氣。



    那時,即便光線晦暗,也能感覺出兩人站在一起那種悸動的濃稠的氛圍。



    奔馳大g把405四人送到了京大東門。



    她們陸續下車的時候,大概是晚上九點多鐘,正巧碰上學生們在外面吃喝玩樂之後回宿舍的時間,有不少人偷瞄她們。



    京大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好車接送並不稀奇,能獲得那麼多視線,估計是李佑賢的緣故。



    他身材頎長清雋,身上有一種成熟男性的溫柔魅力,單單從駕駛座繞過車頭,微頷首跟幾位女生道別這一點舉動,就能看出翩翩風度。



    二十歲左右的大學生們,大概是對這種略年長几歲的男人最沒抵抗力的。



    -



    回到宿舍,四個人立刻分工開始收拾,該倒的垃圾倒掉,該藏到衣櫃裡的藏起來,一個個又爬到床上收拾床鋪。



    終於都搞完,幾人鬆了一口氣。



    虞向雯手叉腰站在那兒,抽了抽鼻子,“我曹,我們身上這燒烤味兒,趕緊祛一祛。”



    溫芷還沒從剛剛生日的氣氛裡完全脫離,剛剛一通亂忙,這時有點懵懵的,聽到虞向雯的話,連忙回身從書桌上抄起香水,一頓噴。



    一直到負責查寢的宿管和學生會成員推開門進來,這屋裡的濃烈香味還沒散掉。



    一行人皺著眉記錄幾筆隨後走開,關上門,虞向雯大笑著拍溫芷的肩,“寶兒,你這生日過的有意思,吃燒烤吃蛋糕,完事兒還有帥男人送我們回來,還能看見那個裝逼犯被燻得快翻白眼的表情哈哈哈哈。”



    聊著聊著,話題極自然地轉到了李佑賢身上。



    “阿慈,他是你家新來的司機?以後都是他來接送你了嗎?不是那位小方叔了?”虞向雯難得對男人表現出好奇心。



    正在整理下週集訓要用資料的方慈,頓了頓,“……嗯,偶爾會是他來接。”



    呂湉拿眼睛瞄她,摸出手機發私聊過來:



    「呂甜甜:你不用擔心,我會保密的」



    「呂甜甜:對我今天看到的一切」



    方慈回:



    「方慈:謝謝」



    「呂甜甜:但是你得答應我,下次宋裕澤的聚會,帶我去」



    方慈回頭挺認真地看她一眼,擱下手機,沒有再回復。



    不是她不願意搭理,而是,呂湉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會陷入什麼困境之中。



    宋裕澤那幫朋友,個個浪蕩又精明。



    是隨便漏一漏指縫都能讓呂湉買個包旅個遊,可那代價,也許遠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熄燈前,方慈去刷牙。



    衛生間門被敲響,她沒多想,打開。



    呂湉立刻偏身擠進來,把門一關,順手反鎖。



    方慈默不作聲,拿洗臉巾擦擦唇角的水痕。



    呂湉靜等她忙完,說,“……要怎麼樣,你才能帶我去?”



    “我仔細想過了,”方慈道,“我沒法兒做這種事,對不起。”



    她的表情平靜無波,像是下定了決心。



    呂湉抱臂看她,“你別逼我。”



    “我可以把你和聞少的事發到論壇上,”她刻意停頓一下,“甚至,我可以告訴宋裕澤,他應該不會輕易放過你吧。”



    “呂湉,我覺得你不會壞到這種地步。”



    “你瞭解我嗎?”呂湉笑了聲,“我做得出來,什麼我都做得出來。”



    她目光炯炯,似能噴火。



    鐵了心了。



    -



    第二天方慈醒得很早。



    睡得不踏實,一直陷在噩夢中。



    夢裡不斷交替閃過渾身血跡斑斑的呂湉、淚流滿面掙扎著要發出聲音的方念念,還有在床單上交纏的自己和聞之宴。



    明明此前沒有過任何這方面經驗,夢裡的一切卻那麼清晰而強烈,她幾乎還能感受到他肩的滾燙。



    那感覺是瀕臨窒息的,可卻奇異地有種淋漓的解脫感。



    她有點恍惚地去洗漱,而後坐在書桌前,打開手機。



    好多條新消息:



    「方念念:我想出去玩」



    「方念念:可以嗎?」



    「方念念:我怕媽生氣」



    曲映秋一直不允許她出門,特殊情況要出去,也是由她全程陪同,跟在家裡沒什麼區別。



    方慈無聲呆坐著。



    過去的一切,都一筆勾銷吧。



    她無法忽視方念念,無法忽視她的痛苦掙扎,無法不管不顧,任憑她一個人在那個家裡腐爛。



    「方慈:不告訴她,我幫你逃出去,帶你去玩一天」



    方念念大概是在思考,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