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未晞yz 作品

第四百二十一章 各懷心思(第2頁)

 她只聽嬴政對荀子道: 

 “寡人知曉荀卿入秦頗多不易,心中亦有不解。今日設席,便是為荀卿解惑。寡人昔年所得指教者亦在殿中。今日之殿上,當盡以暢所欲言,不必考量言辭,一概無罪。” 

 李斯聽到嬴政提及指教二字時,立刻頷首。 

 同樣表露不解的還有一同在席間,陪於荀子之側的司空馬。 

 也還有坐在同側的博士太傅淳于越。他雖在秦為官,曾也是齊國博士,同樣為儒學出身。 

 嬴政態度出乎他們意料,當下大王已經發話,這場辯論卻比想象之中要平靜。 

 甚至於說,兩邊的人都平靜得過於反常,這根本就算不上是辯論。 

 平靜之中,但見殺伐靜水流深。 

 許梔並不知道,荀子和李斯在殿上所言,只是將從前在蘭陵時就有過的談話重新講述了一遍而已。 

 有所不同,便在此番傳達荀子之言的人便是司空馬。 

 當舊式的言語都被翻出來,已經快要進入白熱化的情景。 

 許梔注視著他們,雖只有法儒兩家,但也感受到了什麼叫力排山海的辭辯之風。 

 駁議之長,後世難以與之相提並論。 

 陪席在側的淳于越額上已生出了細汗。 

 淳于越自齊來秦年歲也算長,可他自來與那個從楚國來的李斯說不上半日,他就能被對方嗆得啞口無言。 

固執己見的人,不會因為人的關係而改變自己的想法。 

 李斯同他的老師說話也不乏有攻伐。 

 席上,一眾博士包括周青臣也都面露難色。 

 但他看見有人卻饒有興致的聽,一幅潛心學習的模樣。 

 難怪嬴荷華伶牙俐齒,早年在博士官署常把他氣得死去活來!她平時接觸的都是李斯這樣的官員,偏巧又對李斯那個兒子頗為上心。 

 還好從韓國撿了個張良回秦,淳于越這才大感得救。 

 上一個能讓李斯吞聲難言的還是那個結結巴巴的韓非,雖然結巴但言辭實在犀利,能三言兩語讓李斯吃噎。 

 現在則好像是司空馬了! 

 “本議諸子之學。廷尉何以誹論眾長,一定要決出高下?”司空馬道。 

 “你我一別多年,昔日同為郎官,如今又變為了同門。如何叫斯不為感嘆?”李斯說話時候一直盯著司空馬,好像還真在回憶過去。 

 那雙眼睛本就上挑,裡頭多少又帶著鋒利的刀。早年司空馬就知道李斯能裝,沒想到他一點兒沒變,連帶著李賢,父子倆不分伯仲。 

 司空馬不理李斯。“老師說慎到、田駢、鄧析等人,不可以經國定分,不可以為治綱要。” 

 長久不開口的嬴政,發出了感嘆。 

 荀子這一句話之中首要的慎到便是法家之中勢的代表。 

 荀子沒說商鞅和申不害,他們一個是秦國的法家,一個是韓國的法家。韓國第一個被滅,也第一個被清洗。 

 荀子知道發生著的這些變化。 

 他目睹自己的書簡被火燒成黑炭。 

 是嬴荷華跑到跟前與他說——先生之書,我已遣人存於帛書之上,當夜便會呈於父王。竹簡之現,只是掩人耳目。只是可惜您多年以來親手所刻之書,永安實無法求全,必他事以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