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天下春色(第2頁)
許梔輕言細語地續言,“我聽聞您一日未進食,擔心您的身體,這才求了趙侍中來此處見您。永安行事莽撞,惹怒了父王,這就離開。”
許梔的聲音很輕,輕飄飄地縈繞在殿中,她說完頷首作禮,然後立身。
“我為父王做的羹飯。”
她說話用詞句句考量再三。
行事是她知而不報。
她怎麼可能不害怕嬴政知道,但她又沒有把握嬴政不會知道。
於是乾脆坦白。
嬴政是何等的聰明人,他一聽就明白了。
這時,高臺之上傳來了聲音。
“荷華。”嬴政的聲音低沉許多,“你上階來。”
雖然他還喚她小名,但這是第一次許梔感受到了嬴政作為君王的威嚴。
她把食盒放在他面前的案上。
“是長大了,小打小鬧,寡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荷華竟堂而皇之操縱起朝臣來了?”
嬴政的聲音沒有起伏,聽不出他是生氣還是懷疑,亦或是猜忌她的心思。
他讓她抬頭,只是對視,足夠讓人生寒。
嬴政強大無比的氣場令許梔覺得完全無法以臣的身份靠近。
她突然很明白李斯為何在當了丞相之後患得患失。
許梔不是個傻白甜。她做這麼多事情,嬴政從來沒有直接與她談過,他知道,從前是覺得她年紀小,沒放在心上。
或者是因為鄭璃的緣故,她長得像她母妃。
而現在,她容貌什麼樣子,她自己沒有很關心。但許梔很明白,自己的性格是徹底長偏了,完全沒有一點兒鄭璃的影子。
“父王罪罰,荷華都接受。”
嬴政是她的父王之外,他還是秦王。
而且,還差幾個月,她就要及笄了。
許梔覺得她把話遞到此處,他這時候,應該要把楚國聯姻的事情說給她了吧。
“荷華也開始怕寡人了?”
這簡直是個很不好回答的問題。
說不怕,她是在挑戰他的權威。總歸還是古代封建下的父系制度,這東西潛移默化,她得慢慢‘撬動’;說怕,那證明小時候全是為了自己的心思而裝出來的,嬴政要真的厭惡於她了,那她就徹底完了。
“父王。”許梔挪到了他不遠的地方,先開口,“我見到您生氣,自然害怕的。”
嬴政的目光在她低下的頭頂。
“寡人何時說你做錯了事情?”
——
在見到嬴政之後的兩個時辰。
燕丹不請自來,派人告訴了嬴荷華紅石的作用。
——厄運永咒,宿世斗轉。
她身上的河圖被燕丹的人給拿走的瞬間。
許梔這才感受到這是種什麼感覺,一股氣往她的喉腔裡翻湧。
“世人皆謂父王權欲之盛,烈火燃世,妄圖做這天下四方之王。可你不見烹煮煎熬,裂土分疆,平王東遷至此四百年,黎民生於水火,天下苦於攻伐混戰。若亂世需要祭奠之人,父王所受如何不當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