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劍底飛花
嬴荷華的身影消失在這條山路的盡頭。
秦之所以並天下者,諸人之力也。
李賢換了左手握劍,劍尖拖在草上,雜草上裸露著顯眼的血珠。
他走下梯,沒覺得自己手不及時治療就有殘廢的可能,而是當著張良的面,把血往袖袍邊上擦。
他一邊擦,一邊說,“張良先生不愧是邦交之才,做事情這般沒有章法。賢當真是看律文看多了,一板一眼,不如先生輾轉之間就能覆手為雨。”
那條深而見骨的傷口,正鮮血淋漓,監察之職,傷了右手,起碼三日內無法執刀筆,李賢毫不在意,仍由它將袖口上厚實秦國菱紋染成了紫黑色。
李賢言辭見厲,但張良臉上的神色紋絲不動,還與他拱手,見了常禮。
張良兀自往前踏了兩步梯,始終沒說一句話。
往常李賢在他面前談及過嬴荷華,張良的態度也都很模糊,甚至是不帶一絲情緒。
張良不是不知道嬴荷華要他來山上做什麼。
而李賢來終南山也不可能單純是為了想見嬴荷華。
扶蘇隨王翦在邯鄲大營之下有所歷練,現今,魏國之戰下,若嬴政有心,或許當要命之與兼備魏國戰事。
嬴荷華正是想要助其兄一臂之力,這才在使臣上下功夫。
魏咎與魏國息息相關,魏咎才是此行的關鍵之人。
方才那一激,李賢必然與他生出更多嫌隙。
嬴荷華同他講過尉繚常讓她去旁聽,如今看來尉繚授課,效果顯著。分而掌之,亂而收之,無拘手段,在乎多謀。她已將鬼谷子縱橫合縱那套計謀學了個六分像。
李賢見張良目不斜視,握住腰上的佩劍。
他萬般憎惡張良這種與生俱來的清高孤傲。
李賢回憶起上一次。在潁川郡事情前後,頓弱的消息送到了嬴政面前,其中一個便是韓國申徒張良,然而張良流亡的本事一流,又有燕趙俠士相助,追捕多年難得。
而現在,張良成了秦國的臣,正往取魏之行。
因為李賢在外郡,除了要述職,很少去章臺宮,但每每需要回咸陽的時候,便與他在章臺宮抬頭不見低頭見。
李賢盯著那張不管什麼時候都保持著雲淡風輕的臉,漸漸笑了起來,語調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