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不可妥協(第3頁)
她沒想到嬴政來得很早,且沒有任何通傳,直接人就到了她屋這邊來。
“父王。”
“父王……”
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原陽縣令沒有膽子敢隱瞞嬴政。
嬴政默不作聲的讓他們跟著到了正廳。
裡面沒有別的朝臣,李斯也不在,只有嬴政和扶蘇,外加一個趙高。
嬴政面色陰沉。
這一次是朝著她來。嬴政不經意間表露的威嚴足以讓人被震懾,許梔是怕的。
只待嬴政方入主案跽坐,她就往底下一跪。
扶蘇欲圖扶她起來。
許梔趕緊朝扶蘇搖了搖頭。
她規矩的跪好,臉上猶在病色,嬴政見狀,難免心疼。但眼下,她擅作主張的事情太多,尤其是放走張良這一件,這已經觸犯到了他容忍範圍!
“逃婚之事,寡人從未責罵過你。可你是怎麼做的?”
許梔垂下頭,昨夜她的所作所為他大抵都知道。
“姁嫚見檄文之利,心中憤懣,才致使與楚國容夫人結下仇怨。姁嫚逃婚之所為令王室蒙羞,難辭其咎。”
天底下沒有人不會在意流言蜚語,除了嬴政。
只聽嬴政沉聲道:“無關之人膽敢誹言你,寡人夷他三族。”
此言之重,趙高不禁膽寒。他自不敢誹謗,但據他所知,趙國宗室中不少人有過這個念頭。
許梔是個表達感情很直接的人。她在面對她想要用真心對待的人,幾乎從不把要說的話藏在層層套套之中。
“姁嫚萬般悔難。若父王要我長居雍城,或在芷蘭宮一生不得出,姁嫚毫無怨言。”
她說著,屈膝伏跪,額頭緊緊貼住了地毯。
扶蘇當即離案,也一併和她一起跪了下去。
扶蘇道:“父王,雍城路遠,上次荷華在途中出事。荷華正值碧玉年華,不願嫁給羋猶乃是人之常情。此中我亦有責,若城父不出昌平君之事,則令楚國早日收於大秦之下。”
“王兄。”許梔拉了一把他的袖子。
嬴政看他兩個感情深厚,心下很是欣慰。
扶蘇又道:“父王,荷華傷寒未愈,父王可否不要讓小妹長跪了。”
嬴政嘆了口氣,招手讓她起來,喚她上前,儘量將語氣說得溫和,“你傷了自己,就為了放張良走?”
許梔知道她隱瞞不住。
李斯也的確給了她一個相當大的下馬威。
她垂下頭,“父王,張平已死,張良深受其噩,他也不知其父與昌平君之事,求您饒恕他性命。”
嬴政不介意讓女兒看清楚張良本來的面目。“你說他不知道張平在做什麼?你問問你王兄,你就知道張良到底在想什麼。”
許梔不敢去看扶蘇。她從來自欺欺人的效果都很好。她愛他,為此願意糊塗。但現在,她說服不了自己。
良久,她只能再次道:“父王,張良在邯鄲為秦言說李牧,又在大梁遭受燕國殘部之襲。張良對秦國沒有敵意。”
若是放在別人身上,嬴政不想花時間和他廢話。
“沒有敵意?”
嬴政鮮少反問,此言一出,扶蘇終於感到了危險!
他看著面前的一雙兒女,最終把目光落在了女兒身上,“就論張良的身份敢對你用情,寡人就該讓他死一百次!”
他話音剛落,趙高在門外通傳。
官吏風塵僕僕,是從咸陽飛馳一天一夜趕來。
他遞呈上一封竹管。
嬴政看完裡面的內容,情緒才平靜了一些。
她在殘忍艱難的抉擇之中,權衡利弊,希望將傷害降到最低。
這一封咸陽的來信,恰當的到了嬴政面前。
“父王要李廷尉與我所言之事,姁嫚思考全了。”她說。
許梔知道張家對於嬴政來說不止是牽扯叛亂,還是貴族對於秦國的難題。
這是既能在李斯面前維持一個法家學派的思維慣性,又能讓張良免受在殿堂上的責親之難。
然而,她不知道,王權之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妥協。
——
於是,子牙峰在二十年後重新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