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荊棘之陷(第2頁)
他攥住她的手腕,讓她將繩子越拽越緊。
泠泠的冷光盯著他,鷹隼一樣。
她不是沒有殺過人,她早不怕殺人。
甚至。她在得知算計早就開始,不是絲毫沒動過要對李賢動手的念頭。
但她不能在這時候背上殺人的罪名。
她推他,沒能推動。
“你瘋了?!”
“我清醒得很。”
她順手端起冷茶,潑在他臉上,“你瘋了才會渴求別人殺你!”
水漬從高挺的鼻子上滑下來,他奪目的笑了起來。“不是別人殺我。是你。”他看著她,眸色愈深。他承認他發現勒緊繩索的時候,她在退,她想要推開他的時候。
李賢有過那麼一瞬間的動搖。
或許,他應該放過她,不要乞討她能愛他。
這樣他就能是個正常的人。
但兩世的執念,局已做成,他沒辦法停止下來,也不可能不去攻擊他人。
“你以前說。我們會看到希望。”“可現在,我已在懸崖的邊緣。”
他的聲音微乎其微,後半句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許梔沒聽到後面的話,她終於在這句話的空隙掙脫了他,砰地一聲,打翻了方才裝茶的陶器。
樓下的嬴騰大抵聽到了動靜,又吵嚷了起來。二樓面積廣闊,可樓梯狹長,雖然嬴騰上來還有一段時間,找到她這間屋子也需要時間。
許梔不想和李賢把無謂的長短爭下去。
她起來,順手撿起落了的繩子,把它拋到案桌底下。
他面色紅中帶青,明顯是猛然窒息的後遺症。
不過情況還不算糟,他總在喘氣。
許梔見他撐在案上,半死不活。
她告訴自己這一定是最後一次和他講道理,“你現在精神有問題。我們沒必要再談。反正你已經回了咸陽,滅齊在即,荀子的事,李斯的事,我們還有得聊。”她推開窗,往底下一瞥,“現在,請你回去歇一歇,冷靜冷靜。待會兒嬴騰當要問我禁書之事,你最好現在走。你要是因以下犯上的罪名再被貶,這回再離都,可能就是嶺南。”
她見他不說話,默默起身,以為他是要走了。
循循善誘的語言藝術,或許對張良這種比較剋制的人有用。
李賢對之沒有反應。
他往她的方向一挪,大步邁出,窗一合,風被關進了屋子。
沒有月光,燈火直接照在了他臉上,橘紅的火苗雀躍著,襯得他如淬地獄之火,鬼魅般妖冶。她微愣,多年前在張平府上的往事被翻出來。
她渾身一沉,常年身處暗處,被陰暗吞噬的人,你寄希望於他向善的概率又有多少?
想到這兒,低沉的聲音驀地在她耳邊響起。
“你就錯在對待敵人,心不夠狠,不夠毒。”“你既然懷疑我,卻又將罪證擺到我面前,這就是最大的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