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玖遠 作品

17.Chapter 17

    葉芸回房將長髮用淺藍色的髮帶綁了起來, 胳膊上的溫度尤在,白聞賦剛才拉她的那一下,葉芸恍惚地被一張看不見的網罩住, 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直到他彎起眉眼鬆開她,她才倉皇地找了個藉口回房綁頭髮。
 

    出來的時候白聞賦遞給她一個竹簍, 竹簍上蓋著布,葉芸掀開一看, 竟然是一整隻雞,還是剛拔了毛新鮮的。
 

    她又驚又喜地抬起頭“哪裡弄來的”
 

    “從我老領導家順來的。”
 

    葉芸悄聲問“你領導知道的吧”
 

    白聞賦學著她壓低嗓子“不知道。”
 

    葉芸的臉色立刻變了, 把竹簍塞還給他, 白聞賦笑道“領導愛人親自宰殺的, 你說我領導知不知道。”
 

    葉芸這才放下心來, 提著竹簍。
 

    雪融化後,這幾天的溫度稍稍上來了些。白聞賦帶她來到一處土壩的後面, 這裡背靠山, 有一片草地, 土壩邊上還有許多碎石。
 

    白聞賦將竹簍裡的布鋪開,墊在草地上, 找來枯枝讓葉芸掰成小截,他則抱了一堆碎石回來壘成圈,生上火。
 

    暖和的火苗躥了起來,他曲腿坐下, 將那隻雞架在火上烤。
 

    葉芸挨坐在他身旁,烘暖著雙手。
 

    白聞賦問她“這樣吃過嗎”
 

    她搖著頭“沒這樣吃過雞肉,紅薯、玉米、土豆那些烤過,小時候和我二妹輪流燒火做飯時, 會偷放進灶臺下面。”
 

    白聞賦低頭從竹簍底下又掏了幾個紅薯扔進石堆裡。
 

    “你還帶了這些”葉芸側過頭來。
 

    “怕你不夠吃的。”他回。
 

    雞烤好後,白聞賦撒上香料,雞肉的香氣配著誘人的香料,饞得葉芸悄悄抿緊了唇。
 

    他扯下雞腿遞給葉芸“嚐嚐怎麼樣”
 

    葉芸家裡不怎麼能吃得上雞肉,就算吃過,她也絕無可能分到雞腿,從前叔叔還在家中住時,肉都會先分給男人。白聞賦毫不猶豫的慷慨讓她遲疑“你不吃嗎”
 

    “你先吃。”
 

    葉芸接過雞腿,雞肉被烤得噴香,皮脆裡嫩,火候掌握得剛剛好。
 

    白聞賦將雞架在一邊,趟了下來,雙手交疊在腦後望向漆黑的星空。
 

    “小時候皮,肚子裡沒油水就想著法子弄吃的。有次把我媽養的生蛋雞宰了,帶著聞斌跑到這來烤雞肉吃。”
 

    他的目光瞥向葉芸,眼裡盛著醉人的光“他就跟你現在一樣,吃得滿嘴是油。”
 

    葉芸愣了下“我有嗎”
 

    白聞賦從身上摸了塊乾淨的帕子遞給她,葉芸撇過頭去擦著嘴角。
 

    再回過頭時,白聞賦眼神暗淡地望著天際,半晌都沒有動一下。葉芸不知道是不是這些童年往事勾起了他對弟弟的思念。
 

    她出聲問他“後來呢被發現了嗎”
 

    白聞賦無奈地撇了下嘴角“回去被揍了整整三天,然後我就跑了。”
 

    “跑去哪了”
 

    “記不得了,那時候朋友多,隨便跑去哪家躲幾天再回去。”
 

    “聞斌也捱打了”
 

    “他沒有,我讓他回家的時候把嘴擦乾淨了,不要說跟我一起去的。”
 

    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放鬆的姿態有種野性難馴的味道,話也比平常多了些。
 

    白聞賦眼裡徘徊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惆悵,對葉芸說“我小時候性子野,經常跑出去不回家。聞斌粘人,找不到我就著急,我那時覺得這弟弟真是煩人。我父親走得早,在我十一歲那年生病走的。聞斌害怕,我就天天夜裡陪他,他跟我說爸沒有了,讓我別再往外跑。沒兩年我還是離了家,出去幾年都沒回來。他恨我食言,再見面他都成大小夥兒了,看到我就要揍我,拳頭朝我掄過來跟我打了一架。我捱了他幾拳,沒捨得讓他吃苦頭。當年離家出去掙錢,跟家裡談的條件就是不讓聞斌從學校下來,後面他知道了這件事,對我的怨氣少了些。不過那幾年我們的關係一直是這樣,不怎麼說話。”
 

    葉芸記得從前和聞斌提起白聞賦時,他總是很維護大哥。可能有些話埋在他們心底一直沒說開,以後也沒有機會說開了。
 

    她將手擦乾淨,眉梢輕輕凝起。
 

    白聞賦側過頭看向她“你呢,還會時常想他嗎”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毫不避諱地聊起聞斌,在白聞賦問出這句話時,葉芸試圖在腦中拼湊出聞斌的樣子,忽然,一個可怕的事實讓她的表情僵在臉上。
 

    她能記得聞斌笑起來時的開朗,也能記得聞斌瘦高清俊的氣質,可是她記不起他的模樣了。沒來由的,聞斌的五官在葉芸腦中模糊起來。
 

    她試圖閉上眼去回想,更可怕的是,腦中出現的竟然是白聞賦的臉。
 

    葉芸倏地睜開眼,白聞賦的聲音傳來“怎麼了”
 

    葉芸的睫毛不安顫動著,躲開視線“如果我說幾乎不怎麼會想他,你會怎麼說我”
 

    她等了半晌沒等來回應,轉過頭去,白聞賦的外套敞著,裡面是一件針織衫貼在身上,繃出清晰硬朗的身型。
 

    上次同他一起喝酒,白聞賦沒有任何醉態,而今天躺在那卻有種灑脫自如的風流勁兒,染著醉意的眸子看人時都帶著溫度。
 

    葉芸臉色微紅,問他“你喝了多少酒”
 

    “不少。”
 

    葉芸想著他能說不少,應該就是很多了,他忙活半天也不吃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勁上來,醉了。
 

    她又問“你敞著衣裳不冷嗎”
 

    白聞賦的語調裡有絲漫不經心的慵懶“手給我。”
 

    葉芸不明就裡,伸手給他,白聞賦將她的手按在胸口,滾燙的體溫立即蔓延到葉芸的指尖,隨之而來的還有肌肉結實的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