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黃河危局(第3頁)
朱祁鎮說道:“朕每年耗資百萬兩,河南治水之臣,卻是守不住黃河河堤,是朕之過嗎?在正統七年之前,朝廷每年維護費用,是決計拿出這麼多的,還不是過來了。”
“而今就不行了。”
“陛下遲一時,彼一時也。”楊溥說道。
朱祁鎮說道:“先生,您的意思我知道,只是黃河之事,就不能退退嗎?朕從登基以來,就思徵瓦刺之事,甚至險些被太皇太后廢掉,朕也是不改初心,這麼多年,朕所做所為就是為了這一件事情,今漕運海運相同,南方糧草暢通無阻,河北水利大興,每年產糧,數以千萬石,又有馳道通邊關。轉運之耗損,少之又少。改鹽稅而徵收,年入千萬兩,國庫充盈,瓦刺咄咄相逼。今年在大同邊牆外,雙方大軍對峙,互有殺傷。已經不是朕想不想打的問題了。先生就不能體諒體諒朕嗎?”
這一番話,朱祁鎮已經隱隱有怒氣勃發了,但是強制按捺住。倒不是朱祁鎮不生氣,他知道生氣不能解決問題。
畢竟楊溥乃朝廷重臣,什麼樣大場面沒有見過。即便是你將刀架在他脖子之上,他也未必會屈服。
不要說大聲斥責兩句了。
根本沒有用。
在皇帝面前敢於堅持自己的意見不動搖,這是作為大臣最基本的素質。也是周忱所沒有的。
楊溥說道:“臣不是怯戰之人,而今朝廷與瓦刺戰於海西,臣也沒有說什麼。臣要說的是,陛下應思太宗之殷鑑,太皇太后之遺命,思百姓之重,與瓦刺作戰,保家衛國即可,何必命士卒越沙漠,逐水草,棄父母之軀,赴不毛之地。徒耗百姓之精血,全君王之大功。”
朱祁鎮只覺得喉頭冒火,說道:“楊首輔,這你是該說的話嗎?”
楊溥起身,跪倒在地,說道:“臣不敢傷陛下之明,故屏退左右,不落文字,只是老臣拳拳之心,天人共鑑。陛下殺臣可矣,逐臣可矣,但是奪臣之言,卻是萬萬不可。”
“臣是從永樂年間走過來的,決計不想陛下重蹈覆轍。請陛下三思之。”
朱祁鎮死死看著楊溥,眼睛之中隱隱有殺意湧現。
此刻朱祁鎮真有殺心了。因為楊溥所說的話太難聽了。
什麼“太宗皇帝之殷鑑,太皇太后之遺命,”分明再否定朱祁鎮,說朱祁鎮不如兩位。更不要說“徒耗百姓之精血,全君王之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