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月十九 作品

第五百六十五章 兩清了



    咕嚕,咕嚕。

    混合著血漿的低吼,攜著絲絲的顫抖,宣洩著這頭天境大妖的暴怒。

    安廷風曾經也是與這年輕修士境界相仿的存在,但在身為天境的玉山龍妃面前,他卻是毫無反抗之力,只能被對方輕易扼住喉嚨,生死皆在那女人一念之間。

    如今他已躋身天境,同樣面對一個地境修士。

    本該是高高在上的貓戲老鼠,漠然看著這修士慌亂的在掌間逃命,在戲耍夠了以後,再殘忍的收割掉此人的性命,將其和安憶一起嚼碎嚥下。

    然而,安廷風甚至連本命神通都使了出來,卻連這小子的衣角都沒碰到,反倒被對方一刀貫穿了咽喉。

    這一幕和他想象中的差距太遠,以至於到了根本無法接受的地步。

    “上次,那賤畜護你……這次,你要護著那賤畜……”

    安廷風捂住了喉嚨,發出模糊不清的笑聲,剎那間,他猛地回頭,面目猙獰到扭曲的程度,一雙眼眸更是佈滿猩紅:“你護得住嗎?!”

    伴隨著動作,偉岸身影瞬間化作皮毛覆蓋的健碩妖軀,那駭人的虎臂肌肉虯起,尖銳爪尖撕裂了漫天黑雲,狠狠轟在了沈儀的身上!

    五件道兵中,礙於殿主的實力差距,玄甲和鳳元算是最弱的兩件。

    玄甲稍好些,畢竟萬妖北殿中還有一頭地冥幽莽加持,但仍舊是沒能完全脫離鴻蒙天兵的層次。

    如今即便有南陽寶地的加持,但面對天境大妖的一掌,這身泛著寒光的玄甲還是如摧枯拉朽般碎裂。

    暗金色發冠猶如脆玉般咔嚓消散而去。

    沈儀髮絲凌亂。

    整個天幕都是隨之狠狠的動盪起來,好似那一掌並非拍在了他的身上,而是要讓這片青天徹底崩塌!

    神嶽鎮青天的效用在這一刻發揮到了極點。

    而沈儀體內的那座無名山,似乎也是稍稍甦醒了一些,雄渾的氣息瞬間灌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殘破玄甲之下,漆黑如墨的袖袍中,他的雙掌早已鬆開了刀柄,兩條結實的手臂如白玉長槍摜出,攜著青天之力,噗嗤一聲沒入了這頭絕世兇妖的身軀。

    在顯出原型以後,安廷風僅是一根指尖,便比沈儀整個身軀還要龐大,更遑論只是兩條手臂造成的微小傷口,遠不如他脖頸豁口中延伸而出的玄金流光看著駭人。

    然而隨著沈儀眸光中泛起森寒,十指攥緊了安廷風的筋肉。

    他腳踏天際虛無縹緲的白雲,卻好似佇立於天地間的無上山嶽,下一刻,雙臂中有浩瀚力道湧現,竟是將這頭遮天蔽日的虎妖硬生生扯了起來!

    “吼!”

    安廷風哪裡想過會有這般變化,咆哮著想要掙脫對方的鉗制,然而隨著他的掙扎,一抹難以言喻的劇痛從胸口傳來。

    那油光水滑的皮毛,猶如厚厚的布帛被嗤嗤撕裂,其下的血肉更是在巨力下胡亂的分離。

    轟——

    沈儀悍然將安廷風朝著雲端之下轟砸而去!

    這頭兇虎昂起首級,脖頸間的玄金鋒芒讓它無法低頭,只能以這般古怪的姿勢,如墜星般呼嘯著跌落下了雲層。

    它死死盯著那道單薄的身影,終於在沈儀臉上捕捉到了一絲顯而易見的力竭。

    在劇痛的刺激下,安廷風卻是發出了沉悶而癲狂的笑:“嗬!嗬!”

    哪怕他已經負傷至此,仍舊是有搏命的餘力。

    “該我了!終於輪到我了!本座一家團聚之時,也合該給你留個位置!”

    “呼。”

    沈儀呼吸紊亂,黯淡如夜幕的天色,便是代表著他此刻的狀態。

    他稍稍蹲下身子,猩紅的手臂搭在了膝間,隨意垂下的五指微微顫抖著。

    髮絲下,漆黑雙眸卻是平靜的與這頭兇虎對視,吸引著它的全部注意力。

    安廷風的話語對他而言好似耳旁風一般。

    只因為在那頭兇虎墜落的方向,一尊早已蘊滿殺機,卻被沈儀強行按下去的鎮石,終於在合適的時機,被祭出到了她應該出現的位置。

    “……”

    安憶很想發出急促的呼吸,但整個人卻死寂到猶如一塊真正的石頭。

    她按捺住了所有的情緒,只為將自己隱藏的更好。

    一家團聚?其實也未必要在這男人腹中的。

    她或許有更好的方式。

    剎那間,同樣漆黑的馬面裙瞬間搖曳起來。

    安憶的眼眸化作豎瞳,整個嬌小身影沖霄而起,她狠狠撞向了那頭側翻砸來的兇虎,極其精準的沒入了對方被撕裂的胸膛。

    宛如一支爆射而出的利矢,狠狠扎入了安廷風的心口!

    讓這頭兇虎的神情瞬間變得呆滯起來。

    天境大妖的軀體何其強橫,更何況是在他的體魄之內,滾蕩的妖力和熾熱的血肉,近乎能碾碎一切。

    安憶早已是地境大圓滿的存在。

    但在那如汪洋般肆虐的妖力面前,石質的身軀仍舊是止不住的崩碎,乃至於精緻的小臉上都佈滿了裂紋。

    但她的豎瞳中,卻只剩下了那顆近在咫尺,生機勃勃的心臟。

    “賤畜!給本座滾出來!”

    安廷風嘶吼著將兩隻前爪同樣探入胸膛,試圖抓住那道微小卻致命的身影。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虧欠了這沒良心的東西,以至於要讓對方拼著同歸於盡的風險,展露出這般要和自己換命的兇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