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船十三 作品
第305章 老太婆
陽光要等，夏無累就陪她等。
這一等，就是三年。
這三年裡，陽光的家人從一週一次家信，變成了一月一次，半年一次。
每次來信，不外乎是為了詢問陽光是否學會修煉之術。
一次次失望之後，來信也漸漸變少。在陽光十二歲之後，似是認定她再也無法學會修煉，餘家村便再也不來信了。
而陽光也像是被逍遙宗的人遺忘在水牢這個小小的角落，直到最後連吃食都沒有為她準備。
為了不讓夏無累餓著，陽光只能自己想辦法偷溜出去找東西吃。
“老太婆！快看，我今天打到一隻鴿子！”
陽光拎著一隻烤熟的鴿子，興沖沖放到夏無累的門前。
自從夏無累在她面前說了逍遙宗的壞話，還有她家裡人不要她了這種話，陽光就惱羞成怒稱呼夏無累為老太婆了。
在她心裡，夏無累都活了好幾百年了，雖然隔著鐵門從沒見過她的真面目，但肯定已經是一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太婆。
夏無累無奈，很給面子的接過了鴿子。雖然她說過她不需要進食，但陽光固執的認為夏無累不吃飯是會死的，不然也不會安排她來給水牢送吃食。
這是逍遙宗交給她的任務，陽光不想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
“你這丫頭，真是，什麼時候才會放棄啊。”
若不是夏無累，光憑陽光那點手腳，根本無法捕獵到野生動物。
陽光坐在過道上，啃著手中的鴿子，似是不經意的開口。
“其實今天，我回村裡了。”
夏無累沒說話，陽光的一切舉動，她都看得見。
“我、我不是因為你說的那些話，才回去的。我只是很久沒收到信，擔心他們出了什麼意外，就回去看了下。”
說到這裡，陽光的頭微微低了下來。
“雖然我見到了爹孃和弟弟妹妹，但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很開心。當然啦，他們見到我也很高興，就是很驚訝，擔心我被師門責罰，就讓我趕緊回來了。”
夏無累嘆了口氣。
她在撒謊。
陽光的家人哪有高興和擔心，只有責怪。怪她擅離職守，擔心逍遙宗因此動怒，將陽光逐出宗門，這樣的話，他們也拿不到每個月的錢了。
陽光甚至沒有走進家門，就被當頭呵斥了一頓，勒令立馬回到逍遙宗。
長大的弟弟也朝她扔著石子，所有人的眼神和表情都是冰冷的。陽光感覺到心裡對家的期盼，在那一刻都變成了笑話。
明明在離開之前，爹孃還說我是全家的希望啊？
她有些茫然地走到了村口，遇到了比她小一歲，已經嫁做人婦的妹妹。
“老大？你是老大，對吧！？你回來了呀！”
陽光心裡一喜，剛想開口，看到妹妹臉上的青紫，又愣住了。
妹妹還在高興地圍著陽光看來看去，嘴裡滔滔不絕。
“你變成仙人了嗎？可以在天上飛來飛去嗎？真好啊，”妹妹滿眼豔羨又落寞，“如果我也能被仙人選中就好了。逍遙宗每個月寄回來的錢，讓家裡很快就換了大房子呢，如果我這麼能賺錢，爹孃也會多關心我吧。”
陽光的話像被堵在了喉嚨裡，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回來之前，她設想過很多。
她想跟家裡人說她的名字，宗裡的師兄總嘲笑她名字俗氣，但家裡人總能理解的吧；她想抱怨水牢的陰冷，讓她的膝蓋總是有些痠痛，爹孃會心疼的吧。
可是沒有。好像這個家裡，也沒有她的位置一般。
陽光幾乎是落荒而逃，回到逍遙宗時，猛然發現那些認識的師兄師姐們，似乎也漸漸消失了。
她不死心地抓住幾個過路弟子詢問，才知道師兄師姐們要麼出意外身亡，要麼被勸退了。
什麼時候會輪到自己呢？
逍遙宗像是會吃人的地方，把一個個鮮明的生命慢慢吞噬殆盡。
陽光回到水牢，這個她以往很想逃離的地方，卻變成了這世界上唯一能給她慰藉的地方。只有跟夏無累相處的時候，陽光才感覺到了輕鬆自在。
“啊，老太婆，我好像真的沒地方可以回了。”
“喂，臭小鬼，你就不能自己強大起來嗎。”
“說得倒是簡單。”
陽光嘟囔了一句，又狠狠咬了一口鴿子，含糊不清道：“我什麼都不會，能去哪呢？在這裡還能有點價值，至少能讓家裡人過上好生活。”
至於以後？又沒人在乎自己，以後也沒那麼重要了。
夏無累還想趁熱打鐵，繼續勸陽光離開。這幾年受到夏無累影響，陽光變得開朗許多，對外界也有了好奇心。她可不想回去這麼一趟，直接給孩子打擊萎了。
但還沒等她開口，水牢外突然轟轟烈烈來了一幫人。
“看守水牢的人呢？趕緊搞個牢房出來，把外來者關進去！”
夏無累愣了一下，已經到了自己來到副本的時間了嗎？
陽光顯得被嚇了一大跳，慌不擇路地把乳鴿丟到牢房裡，擦了擦油膩的嘴角跑出去。
“長老們好！這、這邊有空的水牢！”
夏無累聽著外面的人進出隔壁的牢房，等人走後剛想說話，就被系統提醒道。
【同個時空內，出現兩個相同的人，容易引起時間刻度的崩壞。越多人發現，崩壞就會越快，就像以前的天道那樣。就算你現在掌握了規則之力，身體也會被崩壞侵蝕。】
夏無累點點頭，將自己的聲音變得滄桑衰老。陽光沒見過自己，也不會知道自己和隔壁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水牢的使用也讓逍遙宗重新把注意力放了過來，安排上了吃食，讓陽光好好招待犯人，多揚揚逍遙宗的威風。
陽光接下任務，又欣喜又緊張，有事沒事就躲在門口偷偷聽裡面的人講話。
她對夏無累的聲音突然變了也沒多想，只以為這老太婆在捉弄那個外來者罷了。
水牢裡多了個人，陽光也多了個可以說話的人，這讓她心底還是有些高興的。她也不知道所謂的外來者會面對怎樣的命運，在把人送離水牢的時候，陽光只希望對方別回來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啊，陽光這般想著，她還想到，如果老太婆有一天也離開了，那自己怎麼辦呢？
陽光還沒想明白，夏無累在水牢裡，卻已聽到了逍遙宗的人在商量著。
“水牢那丫頭是不是超過十二歲了？趕緊把人弄走，別留在蹭吃蹭喝的。”
這一等，就是三年。
這三年裡，陽光的家人從一週一次家信，變成了一月一次，半年一次。
每次來信，不外乎是為了詢問陽光是否學會修煉之術。
一次次失望之後，來信也漸漸變少。在陽光十二歲之後，似是認定她再也無法學會修煉，餘家村便再也不來信了。
而陽光也像是被逍遙宗的人遺忘在水牢這個小小的角落，直到最後連吃食都沒有為她準備。
為了不讓夏無累餓著，陽光只能自己想辦法偷溜出去找東西吃。
“老太婆！快看，我今天打到一隻鴿子！”
陽光拎著一隻烤熟的鴿子，興沖沖放到夏無累的門前。
自從夏無累在她面前說了逍遙宗的壞話，還有她家裡人不要她了這種話，陽光就惱羞成怒稱呼夏無累為老太婆了。
在她心裡，夏無累都活了好幾百年了，雖然隔著鐵門從沒見過她的真面目，但肯定已經是一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太婆。
夏無累無奈，很給面子的接過了鴿子。雖然她說過她不需要進食，但陽光固執的認為夏無累不吃飯是會死的，不然也不會安排她來給水牢送吃食。
這是逍遙宗交給她的任務，陽光不想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
“你這丫頭，真是，什麼時候才會放棄啊。”
若不是夏無累，光憑陽光那點手腳，根本無法捕獵到野生動物。
陽光坐在過道上，啃著手中的鴿子，似是不經意的開口。
“其實今天，我回村裡了。”
夏無累沒說話，陽光的一切舉動，她都看得見。
“我、我不是因為你說的那些話，才回去的。我只是很久沒收到信，擔心他們出了什麼意外，就回去看了下。”
說到這裡，陽光的頭微微低了下來。
“雖然我見到了爹孃和弟弟妹妹，但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很開心。當然啦，他們見到我也很高興，就是很驚訝，擔心我被師門責罰，就讓我趕緊回來了。”
夏無累嘆了口氣。
她在撒謊。
陽光的家人哪有高興和擔心，只有責怪。怪她擅離職守，擔心逍遙宗因此動怒，將陽光逐出宗門，這樣的話，他們也拿不到每個月的錢了。
陽光甚至沒有走進家門，就被當頭呵斥了一頓，勒令立馬回到逍遙宗。
長大的弟弟也朝她扔著石子，所有人的眼神和表情都是冰冷的。陽光感覺到心裡對家的期盼，在那一刻都變成了笑話。
明明在離開之前，爹孃還說我是全家的希望啊？
她有些茫然地走到了村口，遇到了比她小一歲，已經嫁做人婦的妹妹。
“老大？你是老大，對吧！？你回來了呀！”
陽光心裡一喜，剛想開口，看到妹妹臉上的青紫，又愣住了。
妹妹還在高興地圍著陽光看來看去，嘴裡滔滔不絕。
“你變成仙人了嗎？可以在天上飛來飛去嗎？真好啊，”妹妹滿眼豔羨又落寞，“如果我也能被仙人選中就好了。逍遙宗每個月寄回來的錢，讓家裡很快就換了大房子呢，如果我這麼能賺錢，爹孃也會多關心我吧。”
陽光的話像被堵在了喉嚨裡，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回來之前，她設想過很多。
她想跟家裡人說她的名字，宗裡的師兄總嘲笑她名字俗氣，但家裡人總能理解的吧；她想抱怨水牢的陰冷，讓她的膝蓋總是有些痠痛，爹孃會心疼的吧。
可是沒有。好像這個家裡，也沒有她的位置一般。
陽光幾乎是落荒而逃，回到逍遙宗時，猛然發現那些認識的師兄師姐們，似乎也漸漸消失了。
她不死心地抓住幾個過路弟子詢問，才知道師兄師姐們要麼出意外身亡，要麼被勸退了。
什麼時候會輪到自己呢？
逍遙宗像是會吃人的地方，把一個個鮮明的生命慢慢吞噬殆盡。
陽光回到水牢，這個她以往很想逃離的地方，卻變成了這世界上唯一能給她慰藉的地方。只有跟夏無累相處的時候，陽光才感覺到了輕鬆自在。
“啊，老太婆，我好像真的沒地方可以回了。”
“喂，臭小鬼，你就不能自己強大起來嗎。”
“說得倒是簡單。”
陽光嘟囔了一句，又狠狠咬了一口鴿子，含糊不清道：“我什麼都不會，能去哪呢？在這裡還能有點價值，至少能讓家裡人過上好生活。”
至於以後？又沒人在乎自己，以後也沒那麼重要了。
夏無累還想趁熱打鐵，繼續勸陽光離開。這幾年受到夏無累影響，陽光變得開朗許多，對外界也有了好奇心。她可不想回去這麼一趟，直接給孩子打擊萎了。
但還沒等她開口，水牢外突然轟轟烈烈來了一幫人。
“看守水牢的人呢？趕緊搞個牢房出來，把外來者關進去！”
夏無累愣了一下，已經到了自己來到副本的時間了嗎？
陽光顯得被嚇了一大跳，慌不擇路地把乳鴿丟到牢房裡，擦了擦油膩的嘴角跑出去。
“長老們好！這、這邊有空的水牢！”
夏無累聽著外面的人進出隔壁的牢房，等人走後剛想說話，就被系統提醒道。
【同個時空內，出現兩個相同的人，容易引起時間刻度的崩壞。越多人發現，崩壞就會越快，就像以前的天道那樣。就算你現在掌握了規則之力，身體也會被崩壞侵蝕。】
夏無累點點頭，將自己的聲音變得滄桑衰老。陽光沒見過自己，也不會知道自己和隔壁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水牢的使用也讓逍遙宗重新把注意力放了過來，安排上了吃食，讓陽光好好招待犯人，多揚揚逍遙宗的威風。
陽光接下任務，又欣喜又緊張，有事沒事就躲在門口偷偷聽裡面的人講話。
她對夏無累的聲音突然變了也沒多想，只以為這老太婆在捉弄那個外來者罷了。
水牢裡多了個人，陽光也多了個可以說話的人，這讓她心底還是有些高興的。她也不知道所謂的外來者會面對怎樣的命運，在把人送離水牢的時候，陽光只希望對方別回來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啊，陽光這般想著，她還想到，如果老太婆有一天也離開了，那自己怎麼辦呢？
陽光還沒想明白，夏無累在水牢裡，卻已聽到了逍遙宗的人在商量著。
“水牢那丫頭是不是超過十二歲了？趕緊把人弄走，別留在蹭吃蹭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