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權限
這一艘殘骸的出現，無疑給楚政解決了很大的麻煩。
貿然跟天耀聯邦的人接觸，天耀聯邦也不可能會接納一個低等星辰之上的土著。 他要離開這個星辰，這艘戰艦，不可或缺。 將附近全部搜尋了一遍，確認過沒有遺漏後，楚政隨口吩咐禁衛，每月來此送一次老藥，而後將其全部打發走。 運往皇都，實在是有些浪費時間，不如就在此地直接修復，他也可以就此閉關一段時日。 這艘戰艦出現在這裡，給楚政透出了不少信息。 天耀聯邦的處境，並非是一片安穩，也存在敵對勢力，至少三百年之前有過敵人。 面板給出的評級，並非毫無根據，這艘巡邏艦，既然能與神嬰境修士並列，那麼便足以證明，這艘戰艦的真正力量，不會弱於尋常神嬰大能。 能夠擊毀一艘四階戰艦，甚至於連緊急逃生系統都未曾來得及啟動，對方的實力，應當也不容小覷。 楚政沒有在此多想，安心在山谷中住下，開始了又一次閉關。 此地一年，蒼雲界才過去了三天，這種巨大的時間流速差，給楚政留下了很多餘地。 實際上，他很享受這種慢慢修行的感覺，身上沒有絲毫負擔，也沒有緊迫感，通體舒泰。 只可惜，這終究只是一時的平穩，維持不了多久。 ………… ………… 轉眼之間，冬去春來，一年光陰已逝。 這一閉關，就是一年，楚政就仿若一尊雕塑，坐在山谷之中，無視了四季更迭，風霜雨雪，每日汲取日月精粹，與天地交感，以最淳樸的煉炁之法，增進自己的修為。 這般重走了一遍煉炁之路，給他也帶來了不少新的體會，對於煉炁一道，也有了些許不同的理解。 距離山谷數十里之外，臨時清理出了一片營地，作為給楚政送給養的中轉站，有數位宗師在此地駐守。 隔上數月，廖世昭便會帶著諸多皇子公主，前來拜見楚政。 即便楚政並未理會過他，他也依舊是樂此不疲。 又一次到了拜會的時間，在廖世昭的帶領下，一行皇室血裔浩浩蕩蕩，翻山越嶺而來，來到了谷口處。 廖世昭子嗣頗旺，膝下兒女已然過百，除去年歲尚小的，餘下的，基本都來到了此地。 山谷四周，遍佈著初春的綠意。 陽光穿透層層樹葉，照下斑駁的光影。 一棵古樹下，身披道袍的少年，盤膝而坐，臉龐輪廓分明，雙眉修長帶著一絲凌厲，氣息縹緲而出塵。 無形的柔風，環繞在少年的身側，捲起了他的衣袍髮絲，帶來一陣沁人心脾的溫和氣息。 廖世昭示意眾人止步，準備行禮參拜。 前兩次來時，楚政並未睜眼看他，這一次，他同樣沒有抱希望，準備行禮過後，便帶人離去，權當是拜神，求個好運兆。 廟中供奉的，皆是泥骨石胎，豈能比過眼前的真仙。 察覺到動靜，楚政緩緩睜開了眼，在這一年的時間中，那一艘巡邏艦的修復，已經到了尾聲，只差今日的臨門一腳。 這也意味著，到了他該離去的時候了。 “參見上仙！” 見楚政睜眼，廖世昭神色微喜，躬身一禮，身後的一眾皇室子弟，跟在他身後，一併躬身。 不少公主悄悄抬頭，打量著不遠處樹下的道袍少年，睜開眼後，那張面容，似乎一瞬間有了神，不自覺便令人心生親切。 “今日你我緣盡，念在你耗費心血，為我搜尋天材地寶，我可遂你一願。” 楚政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起身道： “你有何願？” 聞言，廖世昭又驚又喜，半晌後，他喉嚨微幹，聲調中隱含著一絲忐忑，啞聲道： “敢問上仙，可有長生之法？” 論權利尊榮，他已在世界之巔，求無可求，只有古老傳說當中的長生，對他有吸引力。 在廖世昭看來，楚政手段通神，必然有延年益壽之法，他甚至於懷疑，眼前楚政這十四五歲的外貌，也遠非其真實年齡。 “我不能長生，同樣不信這世上有長生不死者。” 楚政微微搖頭，緩緩招了招手：“上前來。” 廖世昭依言上前。 【廖世昭：元古王朝皇帝，有一定內力修為，身體有所虧空，操勞過度，虛不受補，有損壽數，活不過六十五歲。】 如今廖世昭已年近六旬，若是沒有意外，這幾年，他體內的隱疾便會爆發，身體將會每況愈下。 楚政抬手搭上了廖世昭的天靈，修復了其身體上的病症。 片刻後，楚政收回了手，緩聲道：“清心寡慾，修身養性，你便還有一甲子的壽數可活。” 此舉，等於是幫廖世昭延了命。 聽到楚政的話，身後的幾位年紀頗長的皇子，一時間愣了神，不知該做何反應。 一甲子，他們都還不知道能不能活那麼久，這皇位，他們此生還有機會能碰麼？ “多謝上仙！” 廖世昭眼中滿是感激，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極為驚人的變化。 痠軟的腰膝，此刻堅實而有力，精力更是從未有過的旺盛。 他沒有再提及長生之法，徑直跪地，行大禮，如拜神佛。 雖未得長生，但他也滿足了，能看世間百年榮華，算上前朝歷代之君，能做到這一步的帝王，僅他一人而已！ 楚政擺了擺手，轉身走向山谷。 他的身影消失在谷口的一瞬，兩面的巖壁發出陣陣轟鳴巨響，谷口化成百丈絕壁，看不出絲毫痕跡。 此刻，廖世昭方才想起了楚政開口的第一句話。 今日緣盡。 他呆立在原地良久，悵然若失，久久不願離去。 ………… ………… 山谷中心，一艘長近百米的銀灰色鉅艦，安靜橫臥。 楚政緩步來到鉅艦一側，將今日刷新的修復次數用掉，面板之上，很快便傳出了提示。 【巡邏艦：搭載於天耀聯邦星空之神主艦之上的巡邏艦，原本已被擊毀，被你耗費大量心血修復如初，裝載中級能源核心，高級搜索雷達，高級火力部署，搭載兩發天耀型轟炸導彈。】 耗時近一年，這一艘巡邏艦，終於修復完成了。 加上此前在皇都的一年，楚政來到這顆星辰，已過去了兩年有餘。 在大量的草木精炁滋補之下，他的修為每日都是穩步增進，如今已至靈變境後期，即將圓滿。 這個速度，相比於本體而言，無疑慢了太多，但在這片天地之下，已難能可貴。 實際上他這一道化身的煉炁速度，比之蒼雲界的本體，還要快了近十倍。 若非如此，即便有諸多老藥進補，他走到這一步，少說也要花上近二十年光陰。 更為關鍵的是，隨著修為的增長，有一點，令楚政極為疑惑。 他沒有感受到絲毫來自天運的加持。 煉炁一脈，與氣運脫不開關聯，奪天運，爭己運，方能一路前行。 即便是在蒼雲界最初剛剛開始煉炁之時，楚政也能感受到天地給予的回饋。 但是在這顆星辰上，他沒有感受到任何回應。 不知是腳下這顆星辰的影響實在太小，又或是此方天道過於孱弱，他沒有感受到天運的助力，也未曾受到壓制，什麼都沒有，就彷彿一片虛無。 這讓他愈發無法肯定，現如今他究竟處在哪一片勢力範圍之內。 如今大宇宙，仙武二道，佔據四成天運，諸天萬界合計三成，餘下兩成半，屬於那位道祖，最後半成，則是散落在混沌海之中。 他現在所處的位置，不知是在哪一片區域。 楚政搖頭散去了諸多想法，躍下巡邏艦，打開了艙門，踏入其中。 剛進入艙內，他的耳畔便響起了一陣機械音。 “當前座標：東安星，正在連接星域內部網絡。” “網絡連接成功……” “信息檢索中……” “檢索完畢，環境樣本核對完畢，無異常，此前數據全部丟失，嘗試恢復……” “恢復失敗……” 聽著接連響起的聲音，楚政目光微動，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他忽略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一直以來的習慣，讓他沒有意識到這類戰艦，跟法寶之間的巨大差距。 以天耀聯邦的技術，這種戰艦之中，勢必會存在人工智能一類的機械體。 這與法寶的器靈不同，是單純的系統程序，不存在拿到手，就能使用。 而且，這艘戰艦，一旦修好，肯定會跟天耀聯邦自主取得聯繫。 通過網絡，天耀聯邦應該很快就會發現這艘戰艦的存在…… 不等楚政細想，那一道機械音再度響起： “艙內發現編外人員，身份核驗中……” “信息檢索失敗，無駕駛權限，啟動驅離程序。” 楚政眉心微皺，身形逐漸消失在虛空之中。 隱身術。 他不太清楚，這一門神通，能否瞞過這艘巡邏艦的檢索。 但無論如何，他要嘗試一二。 在此等了一年的時間，他自然不甘心就此輕易放棄。 下一次機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來，通過另外的方法，去接觸天耀聯邦，不知要耗費多少精力與時間。 楚政屏氣凝神，將自身的氣息收斂到了極致，如同一塊頑石，紋絲不動。 很快，艙內再度迴響起了此前的機械音： “檢索中，目標丟失，艙內已無編外人員，無任何異常，對接內部網絡。” “確認對接編碼，信息身份確認，費尓中尉，程橋少尉，展開全息投影……” 嗡—— 話音未落，一陣光影閃過，空無一人的艙內，立時多出了兩道身影，一男一女。 男子一頭金色短髮，身穿緊身作戰服，身材健碩。 女子栗色齊耳短髮，腦後束著一綹小馬尾，同樣身穿緊身作戰服，身材略顯貧瘠，腰腹臀腿勾勒出了明顯的肌肉線條，充斥著肉眼可見的強悍爆發力。 “費爾中尉，這確定是三百年前丟失的巡邏艦？” 女子的虛影繞著艙內轉了一圈，神色不禁有些疑惑：“這怎麼看也不像是三百年前的古董啊……” “程橋少尉，你要相信聯邦的技術，信息編碼都能對上，不會有誤。” 金髮男子走向了中心操作檯，調取出了大量的信息。 楚政的目力極好，一眼掃了個大概，先籠統記下，而後再慢慢消化。 好在對於幾乎旁觀了天耀聯邦發展的他而言，這些文字信息並不算陌生，否則現如今他只能記下一堆亂碼。 “飛船這三百年來，沒有任何記載，此前的記錄，已經全部丟失了，無法找回。” 費爾中尉眉心緊鎖，而後很快便再度調出了一副畫面。 畫面之中顯示的，正是楚政的面容，以及一連串的分析數據。 “滴——” 看著面板之上浮現出的數值，兩人皆是面色一凝。 “會不會弄錯了？” 程橋面露驚色：“這土著的能量值怎麼這麼高，比第二代進化者還要高十幾倍？快要趕上第三代的裝甲數值了。” 兩人正驚歎之際，畫面忽然扭曲，下一瞬，人影便憑空消失了。 “這……” 看著這離奇的一幕，見慣了大場面的兩位士官，皆是陷入了宕機狀態。 憑空消失，實在有些考驗他們的認知。 半晌之後，兩人才回過了神，一陣商議後，還是決定讓巡邏艦先行返航，通過聯邦的核心技術，看能否修復那些丟失掉的信息。 至於那個強的有些過於變態的土著，只能是日後再去想。 在費爾的一陣調試下，艙內的機械音再度響起： “對接完畢，準備開啟空間躍遷，費爾中尉，請設立躍遷區域。” “東安星上空兩萬公里。” 轟—— 片刻之後，戰艦轟然一震，似一柄利劍，劃開了天幕，直衝雲霄。 ………… ………… 山谷之外，看著沖天而起的銀色鉅艦，諸多皇室子弟當即跪倒了一片，連連叩首，只覺見到了神蹟。 望著直赴星空的戰艦，廖世化久久回不過神。 他心中忽然有了諸多疑問。 楚政如此突兀的橫空出世，是否代表著，他有可能並不是這個星辰上的人？ 蒼穹之上，那麼多的星星，是不是都跟他們眼前的世界一樣？存在著不同的生命。 那些傳說中的神佛，有沒有可能真的出現過？ 大量的疑惑充斥在了這位天子的心頭，半晌後，他搖了搖頭，神色略顯落寞。 這些疑問，或許他此生都沒有解開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