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鬥場，殺

 離開教化所的一瞬，楚政幾乎有了恍若隔世之感。
　　教化所中的馴化流程，非常人所能忍，若非楚政並未表現出任何反抗情緒，這個過程，會極為難熬。　　不亞於將人直接打碎，而後重組，比洗腦還要恐怖的多。　　回過神後，楚政掃向一旁的父女二人，瞳中閃過一絲靈光。　　很快這父女二人的信息，便全部進入了楚政的腦海，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兩人的腦後，並未植入芯片。　　這其中或許有一些另外的隱情。　　【戚善永：骨齡六十三，天耀聯邦第三代基因進化者，星峰集團董事長。】　　【詳細信息：第三次進化時，基因發生病變，身有隱疾，壽元大幅縮減，預計僅剩三十年陽壽，常年沉浸於探尋各類延壽之法。。】　　【戚樺：骨齡十五，天耀聯邦第二代基因進化者，星峰集團董事長獨女。】　　【詳細信息：殺生過多，身纏血煞，喜生食，已有化魔之兆。】　　戚善永尚且還好，這戚樺身上存在的問題，便相當驚人了。　　人心多變，走岔了路，身為心魔所噬，就會淪為邪魔。　　這一類邪魔，與宇宙背面寰宇大界中的邪魔，有些許差異，但恐怖程度，不分伯仲，都是幾乎磨滅了所有靈性的兇厲之物。　　這戚樺如今已身纏血煞，所殺的生靈不說上萬，只怕也足有數千了。　　以她的年紀而言，這無疑有些可怖，殺戮幾乎從未間斷。　　而且，即便是修復面板，也無法將她自邪路上拉回，畢竟這只是另一條路，而並非身有殘缺。　　戚樺牽著楚政，一路哼著不知名的歌謠，跟隨在戚善永身後，登上了一架飛行器。　　很快，飛行器騰空，停頓了一瞬後，撕裂音障，拉出一道磅礴的滾滾氣浪，徑直向著北方而去。　　…………　　…………　　半晌之後，飛行器緩緩停下，落入了一片寬大的草坪之中。　　楚政靜靜望著，對於星峰集團的實力，有了更清楚的認知。　　來到天耀聯邦這麼久，關於天耀聯邦的一些基本信息，他已然知道了個大概。　　如今他腳下的這個星辰，名叫‘天賜，屬於天耀聯邦相當重要的幾顆主星之一。　　在千年之前，這裡並不屬於天耀聯邦，有另外一片文明，後來，天耀聯邦通過跨星戰爭，將這顆星辰奪取，取名為天賜。　　原先這顆星辰上的族群，淪為了奴隸，其中部分極為優秀者，才能夠獲取下等公民的身份，擁有普通公民極小一部分的權限。　　在這裡，天耀聯邦設立了執政分區，連同後勤在內，共計駐紮著四百萬基因進化者組成的鐵軍，生活著兩百四十六億人口。　　這顆星辰，已是相當的擁擠，可謂是寸土寸金，能在這樣的地方，擁有如此一塊巨大的草坪，無疑是一件相當奢侈的事情。　　飛行器停穩的一瞬，戚樺便迫不及待的拽著楚政出了艙門，滿臉興奮道：　　“父親，我先去洗澡了，等會兒我要先試試他！”　　對此，戚善永笑了笑，眼中滿是溺愛：“注意安全。”　　“知道了！”　　戚樺頭也不回的拉著楚政離去，片刻後，兩人進了一座莊園，四周時常能看到女僕，並非是仿生機械人，而是活生生的人。　　這些人的信息之中，無一例外，都標註著下等公民，顯然是這顆星辰之上的土著後裔。　　不等楚政細看，戚樺便已拽著他進了一座巨大的房間，與其說是房間，不如說是宮殿。　　一根根玉柱支撐著巨大的穹頂，暗紅色的牆壁之上鑲嵌著不知名的寶石，繁雜的紋路交織成了瑰麗的圖案，金銀交織，奢華至極。　　厚重的毛絨窗簾遮蔽住了巨大的落地窗，房間的正中心，擺放著一張雪白松軟的大床，足夠十人橫臥。　　進入了房間之後，戚樺隨手將楚政拴在了一根柱子上，徑直開始脫衣服，不過幾息，身上便已是不著片縷。　　看著戚樺一蹦一跳的走進了浴室中，楚政不禁目光微冷。　　人類的羞恥心這種東西，是面對同類時才會有的。　　就像是前世時，絕大部分人脫衣洗澡，都不會避諱家中的貓狗寵物。　　從這一點上，就已能看出，戚樺根本未曾將他當人看待。　　片刻後，戚樺推門走出了浴室，未曾穿衣，只有頸側披著一條毛巾，晶瑩的水珠，沿著白皙的肌膚滾落，於燈光下，仿若泛著一層光澤。　　她徑直走到了楚政面前，探手撫上了他的頭，笑眯眯的開口：　　“能聽得懂我說話麼？”　　由於距離過於接近，楚政已能嗅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夾雜著一絲難以抹去的血腥味兒。　　“能。”楚政頷首：“戚小姐，我……”　　直至此刻，他還是抱著能夠安全脫身的想法，想要跟戚樺商議一二。　　身側的劫氣雖在翻湧，但並未化成死劫，還是有轉圜的餘地。　　“能聽懂就好。”　　不過，戚樺全然沒有跟楚政交流的意思，打斷了他的話後，轉身來到了落地窗前。　　厚重的毛絨窗簾緩緩展開，顯出了巨大的落地窗。　　窗戶下方，是一片極為寬闊的鬥場，縱橫千丈，以堅固至極的合金熔鑄而成，一眼便知其堅固。　　至少憑楚政現在的力量，根本無法打穿。　　戚樺拍了拍手，合金鬥場的地面，裂開了一道缺口，緩緩升起了一座鐵籠。　　籠中關押著一頭體長近三丈，形似古鱷的異獸，頭生獨角，四肢粗壯，體表覆蓋著厚重的鱗甲，牙齒粗短，雙眼微微泛黃。　　【烏金獸：生活於流沙星荒漠中的異種，群居生物，雜食生物，性情溫和。】　　不等楚政細看，戚樺的聲音便自一旁傳來：　　“今天你能活下來，我就給你獎勵。”　　話音未落，落地窗轟然一震，向著兩邊拉開。　　戚樺舔了舔嘴角，略顯興奮的一把拽住鎖鏈，猛然發力，將楚政甩進了合金鬥場之中。　　咔——　　落地的一瞬，楚政耳邊傳來了一聲清晰的開鎖之音。　　鐵籠瞬間打開，鱗甲巨獸脫籠而出，直奔楚政而來，未等他站穩，勢大力沉的甩尾，已重重砸上了他的胸膛。　　轟！　　楚政拋飛而起，重重撞上了合金牆壁，胸膛明顯塌陷下去，斷了幾根肋骨。　　反應過來後，楚政抬頭瞥了一眼戚樺，心中殺機不斷瘋漲。　　咚咚咚——　　沉悶的腳步聲響起，烏金獸再度向著楚政直衝而來，頭頂獨角破開空氣，發出陣陣沉悶的風嘯，駭人至極。　　落地窗前，戚樺手中多出了一個酒杯，杯中搖晃著鮮紅的液體，顯得有些許粘稠，目中滿是興奮，白皙的肌膚之上，暈染出陣陣顯而易見的紅暈。　　楚政勉強壓抑住情緒波動，將注意力放在了逼近的烏金獸身上。　　形體巨大，筋骨強悍，固然有些難纏，但他有的是辦法能直接傷其臟腑，方才不過是一時分神，才受了傷。　　一瞬之間，楚政運轉元炁至掌心，借身形便利，與烏金獸擦身而過，在其胸腹落下數十掌，打入了十餘道元炁，幾個呼吸，便攪碎了它的臟腑。　　轟——　　烏金獸沉重的身軀，應聲而倒，口鼻中溢出大量鮮血，發出陣陣嗚咽，掙扎了片刻後，再起不能。　　楚政掃了一眼，點開了它的詳細信息，而後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瞭然。　　難怪從方才的舉動之中，看不出烏金獸有半點性情溫和的意思。　　其體內，被注入了大量的興奮劑，加上在鐵籠之中，需時刻忍受強烈電擊，自然會顯得性情暴躁。　　啪啪——　　戚樺拍了拍，臉上笑容愈盛。　　很快，一位身材矯健的女僕踏入鬥場之中，手持短刀瓷盤，動作極為麻利的自楚政胸口，腰腹，大腿，各自片下了一大塊血肉。　　剛剛割下的血肉，還在隱隱抽動，鮮血淋漓的擺放在瓷盤之中。　　女僕回身，直接將瓷盤上呈至戚樺面前。　　戚樺抬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而後將幾塊冒著熱氣的血肉，送入口中，如品珍饈，柔嫩的唇瓣被鮮血染紅，瞳中紅光隱現，邪異盡顯。　　直至此刻，楚政才發現，戚樺的牙齒已然開始銳化，縱橫交錯。　　如此狀態，早已不算是人了，距離化魔，僅差一步之遙。　　心中雖是殺機沸鼎沸，但楚政面色之上，依舊平靜如水，現在他還沒有絕對的把握。　　至少到玉骨境後，才能嘗試一搏。　　…………　　…………　　贏了一戰，楚政的待遇發生了變化，喜聞樂見的有了屬於自己的鐵籠子，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　　地下之中，除了他自己之外，還擺放著數十個鐵籠。　　楚政一一掃了過去，忽然間，視線一頓。　　【聶龍虎：骨齡二十八，一尊天仙的渡劫化身，宿慧已醒。】　　【詳細信息：師承太清混元道君一脈，修行至今，已歷九百七十四劫。】　　看著面板之中的信息，楚政眼中頓時閃過一絲興味。　　這戚樺的運氣，不知該說好，還是不好，除了他之外，居然還選到了這麼一位天仙的化劫之身。　　回過神後，他不禁再度陷入了沉思，從這位聶龍虎的身上，不難看出，其餘的煉炁士，只怕有不少也掌握了化身歷劫之法。　　只是不知，此法源自萬世真劫寶錄，還是說其餘道家煉炁大能自行摸索出來的路。　　考慮了片刻後，楚政緩緩閉上了眼簾，開始陷入修行之中。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天賜星的天地靈氣，雖然稱不上濃郁，但相比於此前那顆星辰，還是要好的多，已能夠讓他維持正常修行。　　如今他距離玉骨，已近在咫尺，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　　…………　　…………　　轉眼，已是兩月有餘。　　在天地靈氣的滋養下，楚政水到渠成一般踏入了玉骨境。　　算來，這具身體，修行煉炁法已有三年有餘。　　三年玉骨，雖與本體無法相比，但在這種惡劣環境之下，已超過尋常煉炁士不知凡幾。　　轟——　　一陣沉悶的巨響，將正在修行之中的楚政喚醒。　　他站起身，緩緩抬頭，看著上方逐漸透下的光亮，神色平靜。　　每過半月，他都會進入合金鬥場之中，迎來一次廝殺。　　這也是他能夠近距離接觸到戚樺的唯一機會。　　很快，鐵籠緩緩上升，停在了鬥場之間。　　遠處，巨大的落地窗緩緩拉開，戚樺披著輕紗，坐在窗邊，垂下兩截白玉一般的小腿，興致盎然。　　在鐵籠的不遠處，站著一名年輕男子，此刻神色滿是惶恐，顯然是楚政這一次的對手。　　咔——　　鐵籠緩緩開啟，楚政身形紋絲未動。　　見狀，戚樺停下了晃動的小腿，眼露疑惑。　　楚政凝視著落地窗前的戚樺，緩緩抬起手，硬生生扣入了自己的後腦，兩指精準的夾住了一塊芯片。　　噗——　　芯片混雜著血漿，被楚政生生扯出了體外。　　在修復面板的作用下，被重創的後腦，轉瞬癒合，芯片被捏成了碎屑。　　而後，他再度抬起了雙手，一手扯住了自己的髮絲，一手握住了頸側的鐵鏈。　　咔——　　巨力之下，鐵鏈連同楚政自身的頸骨在內，被生生扯下。　　楚政自己拎著自己的頭顱，在半空中隨風而蕩。　　普通凡人頭顱斷了，尚有幾息可活，對於楚政這種煉炁士而言，被砍掉頭顱後，他甚至能有時間喝杯茶再死。　　在面板的修復之下，他頸部的血肉，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完好。　　如此詭異的一幕，讓戚樺瞬間愣住了，呆在了原地，一時間甚至未曾反應過來。　　轟！　　刺耳的音嘯自合金鬥場之間炸起。　　戚樺眼前一花，下一瞬，楚政已然站在了她的身前。　　嘭——　　一隻手掌，沒有絲毫遲疑，插入了她的口中，將其死死按在了地面之上。　　楚政眼中兇光盡顯，俯身在她耳側：　　“味道如何？”　　“嗚——”　　舌齒盡碎，戚樺此刻已無法再開口，只能發出一陣嗚咽，眼中滿是驚惶。　　楚政斂去面上的神色，恢復了漠然，收回手掌，緩緩握拳，重重砸落。　　骨骼碎片混雜著紅白血液飛濺。　　戚樺不是楚政，沒有讓自己的頭顱再度長好的能力，一瞬之間，已死得不能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