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仙裔血脈，蒼雲末路

 趙庭仙所言，讓楚政瞬時一驚：
　　“相同的路？天尊這是何意？”　　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尚蒼雲走的也是香火成神道。　　這未免有些太誇張了。　　“我所指的，並非是香火一途。”　　趙庭仙否定了楚政的猜測，緩聲道：“你可知，為何真仙能夠影響家族血脈，繁衍出一方真仙世家？”　　一時間，楚政想起了此前多次看到過的關於仙裔的信息，當即搖頭：“望天尊解惑。”　　“蒼雲界中修士，只知曉成仙得道，能影響家族血脈，繼而能繁衍出真仙家族。”　　趙庭仙神色有些許複雜：“實際上，這是顛倒了因果，並非是真仙影響了血脈，而是血脈註定了會有真仙降生。”　　“你在蒼雲應當也見過那些真仙世家，頂多昌盛個數千上萬載，血脈就會逐漸衰落，最終泯然世人，即便有再多手段，也不過是延緩了這個過程。”　　“這些所謂的真仙世家，不過是在真仙得道時，因一時的血脈異變，受到了仙氣的滋養，上古有云，一人得道，舉族成仙，就是如此。”　　聞言，楚政倒是並未感覺有多少詫異，靜靜聽著。　　這種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很難掰扯得清，他此前關於仙骨，就做了諸多猜測，只不過一直未曾得到明確答案。　　“在仙盟之內，有一類人，體內流淌著仙血，被稱為仙裔，而仙裔世家，是永世不會衰落的。”　　“仙裔？”聽聞到熟悉的字眼，楚政不禁精神一振。　　“仙血不會消失，即便這些仙裔戰死，其天賦也會重新回到家族血脈之中，不會有絲毫損失。”　　“而且只有仙裔，才能有踏足仙尊門檻的資格，否則真仙已至路盡。”　　“真仙體內若是沒有仙血，還可通過秘法融合仙血，成為混血，這一類便是混血仙裔。”　　說到此處，趙庭仙似是回憶起了什麼，眸光逐漸冰冷：　　“自上古後，蒼雲界天地環境大變，出來的真仙，根本無法融合仙裔真血，終其一生，也無法跨入仙尊，從古至今，唯有尚蒼雲以及我二人是例外。”　　“不入仙尊，在與寰宇大界的交戰之中，就只能作為炮灰。”　　“當年我進入仙盟，並未得到絲毫重用，而是屢遭排擠，踏入真仙之後，更是被派到了宇宙邊荒，常年與邪魔廝殺，浴血於戰陣之間，終日於黃泉路前徘徊，萬般僥倖，才撿回了一條命。”　　楚政難抑心中疑惑：“為何蒼雲界的修士，無法融合仙裔真血？”　　仙骨本就是一道門檻了，如今在仙尊之前，竟是又有了一道門檻，這其中差距，實在令人費解。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但多年下來，我還是蒐集到了一些不知真偽的消息。”　　趙庭仙眼中閃過一絲微光：“上古時仙王出手，斬斷了蒼雲界其餘道統的天運，而後似乎遭到了報復，甚至於有仙裔世家徹底死絕，或許與此有些關聯。”　　上古時的事情有些過於遙遠，而且接連大戰，痕跡早已被抹去，很難追溯，想要查清緣由，並不是一句話那麼簡單。　　“我有一事不明，望仙尊不吝賜教。”　　隨著交談，楚政心頭的困惑越來越多：　　“天尊如今已入仙尊境，是用何種方法成為的仙裔？那位蒼雲仙王用的是同樣的方法麼？”　　這一關，他遲早也會面對，若是能得到更多的一些經驗，能少走很多彎路。　　然而，趙庭仙並未回答楚政的問題，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聲輕嗤：　　“你一個煉炁士，還想貪仙裔真血？”　　很快他斂去了面上的神色：“你走煉炁路，要比仙道強的多，尚蒼雲與我都沒有回頭路可走了，這與寰宇大界有些關聯，你若能活到成仙那一日，我就帶你去宇宙邊荒，親眼一見。”　　“多謝天尊解惑。　　見狀，楚政沒有再追問，仙血如此難以融合，肯定有其緣故，趙庭仙沒有回答他，就說明有很多不便之處。　　“蒼雲終究是路盡了，沒有仙裔世家在，出身蒼雲的真仙，即便天賦再高，於仙盟之中，也沒有任何前途可言。”趙庭仙緩緩起身，略顯隨意道：　　“你還是早作打算，何況你這煉炁士的身份，很難一直藏住。”　　楚政深吸了一口氣，問出了一個按捺了許久的問題：　　“天尊曾言，在蒼雲界二十餘年之前，伱曾封了我胎中靈慧，這是否意味著，我早就到了蒼雲，只不過記憶一直被封印，那這究竟是輪迴轉世，還是奪舍重生？”　　趙庭仙沉吟了一陣，方才開口：“就我所知，應當是轉世，殘存一絲真靈未滅，保存了數十載的記憶。”　　他的話中帶著一絲不確定，因為對於修行者而言，單單是保存數十載的記憶，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可言，不如直接放棄。　　“轉世……”楚政喃喃低語，想起前世的記憶，心緒有些紊亂，他一時間有些不太確定自己是否忘記了什麼。　　“你我之間，到此為止，若是下次再與我扯上因果，就沒這麼簡單了。”　　不等楚政反應過來，趙庭仙的身影，便直接消失在了神廟之中，顯然並不打算跟楚政再細聊。　　回過神後，楚政不免有些許失望，他還有很多問題想問。　　趙庭仙並沒有回答他太多問題，單從這一次見面的前後差距而言，趙庭仙對他的態度明顯和緩了許多。　　這種轉變，楚政一時間有些猜不透緣由，他凝視著自己的掌心，怔怔出神。　　他要走的路，千年之前就已經有人鋪好了。　　尚蒼雲與趙庭仙走的路，楚政現在也未曾看清，一個是將蒼雲界改了名字的絕代妖孽，另一個也是千載成仙之人。　　趙庭仙對於他還是抱著一絲極為明顯的戒備，很多事，並未全部托出。　　只能等待日後再有機會。　　接下來的時日，楚政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發展信徒之上。　　有了一尊主神作為撐腰的背景，無形之中的虎皮，為他擋下了無數的麻煩。　　…………　　…………　　彈指間又是十餘載。　　楚政化身的修為穩步跨入了金丹境，只不過金丹的品質不算太高，僅有七竅。　　七竅金丹，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算是相當了得，但站在楚政自己的角度來說，卻是差了些。　　這些年神庭通過虹天靈君，前後發出了不下五次邀請，希望他加入神庭，全部被他婉拒。　　即便如此，神庭也未曾再像此前那般，出手發難，這跟趙庭仙的存在想來脫不開關聯。　　自那一番簡單的交流後，趙庭仙再也未曾來過楚政的神廟，好似消失無蹤。　　楚政曾經想過嘗試去尋找他，但是尋遍整個星辰，都沒有屬於趙庭仙的神廟。　　不光是神廟，甚至就連一副畫像都沒有。　　若非此前趙庭仙真的來了，楚政甚至於要懷疑是否這是一場夢。　　隨著時間推移，楚政的信徒，已過千萬之眾，不過，隨著他逐漸減少拋灑靈石的頻率，香火願力的增長，明顯慢了下來。　　這也是無奈之舉，他不能將精力全部損耗在給信徒找靈石上，只能是將其逐漸弱化。　　這十餘載，楚政偶爾能感覺到身側劫氣翻湧，但很快就被壓下，好似有人在幫他擋劫一般。　　本體的修為，隨著信徒的增加，水漲船高，踏入了神嬰二變。　　這第二變，楚政選擇了一頭異種，是在混沌海中存在的特殊生靈，形似身披鱗甲的天馬，渾身都纏繞著妖火。　　大約在數年之前，這頭異種自附近星域經過，吞了幾顆生命星辰，很快便驚動了神庭，兩尊主神出面，皆被打回，最終竟讓其走脫了。　　仙蛇星的位置尚可，楚政看到了那頭異種的全貌，比之尋常生命星辰，還要大上百倍，由於距離太遠，他也只是瞥了一個大概，最終變化，只得其形，而未得其神韻。　　不過，光是這單純的形貌變化，這第二變，就已強出麒麟變許多，以此便能看出這頭異種的可怖之處。　　信徒的擴張，進入了瓶頸期後，楚政將主意打到了其餘星辰之上。　　如果信徒的數量再往上攀升一個層級，就需要與一些盤踞在這個星辰上已久的古老神祇起衝突。　　不如化整為零，讓一部分信徒，去其餘星辰發展。　　反正這些星辰之間的距離，也很是相近，動用神通跨越空間，並不麻煩。　　…………　　…………　　星辰之間的距離，在宇宙跨度之下，極為接近，但是實際上的距離還是很遙遠。　　楚政耗費了七十餘年光陰，方才分批將諸多信徒，撒入了整片星域之內。　　隨著信徒一點一滴的鋪開，一張大網被逐漸拉起，信徒的數量開始呈現幾何級暴漲，如今，已近破億。　　香火神靈道的修為，已然踏入上位靈君圓滿，距離下位天君，只差一步之遙。　　本體的神嬰，修為隨著一路暴漲，踏入了神嬰六變，每一重變化，無一不是混沌海之中的強悍異種。　　如此長時間的平穩時光，是楚政從未有過的，但是煉炁化身的劫氣，已然在無形之中進入了一種極為詭異的狀態。　　劫氣很濃郁，已然化成了死劫之兆，但卻並未沸騰，甚至一直都很安靜。　　七十餘年光陰，這一道化身，早已經踏足金丹境圓滿，下一步便是煉神。　　這一步，楚政已積攢了足夠的底蘊，隨時都可以跨過去，但是每一次將將突破之時，他都會有些心神不寧，因此而中斷。　　…………　　…………　　晨曦微暖，驅散了夜色帶來的寒意。　　恢弘的神廟之內，楚政眼簾微閉，通過金身，緩緩查閱著自各個星辰傳回的信息。　　包括袁大遵在內，最初的一批核心信徒，早已被他送離了仙蛇星，現如今在各個星辰主事，聯絡基本都靠著金身。　　這些信息很是龐雜，其中最多的一部分，便是關於神庭。　　很快，楚政目光一凝，停在了一道消息之上。　　陰陽玄靈鎮魔大聖天尊，脫離神庭，不知所蹤。　　趙庭仙又走了？　　看到這條消息，楚政不禁怔住了，下一瞬，他忽然感覺自己身側沉寂了數十載的劫氣，忽然間有了反應。　　瞬時間，頭頂死兆星狂閃。　　死亡的氣息充斥了五感，楚政此刻卻是反而平靜了下來，靜心運轉萬世真劫寶錄，開始嘗試煉神。　　多年的積累下，他的神魂早已圓滿無暇，如今不過是差臨門一腳。　　無形的神魂開始膨脹，自眉心中走出，轉瞬間便化成了一道元神，身披神甲，高三丈有餘，散發著熾盛的神輝。　　還不等楚政去體會元神的奧妙，熾烈的白光，便陡然自天際亮起，瞬間淹沒了他的五感。　　半晌後，他才回過了神，但卻是隻能通過其餘星辰之上的金身神像，去查看仙蛇星所在的方位。　　這一看，他便再度愣住了。　　整個仙蛇星，連同附近的幾個生命星辰，一併消失了，只餘下一道刺目的炫白神光。　　…………　　…………　　蒼雲界。　　太玄聖地，密室之內。　　楚政眉心光華四溢，氣息暴跌，神魂深處的香火願力，止不住的流逝，散去了很多。　　最終，他的修為跌落了兩個境界，倒退回了神嬰四變。　　若非他早先將很多信徒分散出去，這一擊，就會直接將他一網打盡，百年苦功，到頭一場空。　　不過，此刻楚政已經沒有心思去顧及修為了。　　連帶著好幾個星辰都一起消失了，他一時間無法確定，這究竟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過了片刻，楚政攏回思緒，嘆了口氣，至少現在他還有一部分香火金身以及信徒在。　　與趙庭仙見了一面後，楚政方才察覺到，蒼雲界的情況，遠比他想的要複雜。　　自蒼雲界內走出的真仙種子，除了尚蒼雲以及趙庭仙之外，沒有一人能夠踏足仙尊之境，如今只怕大多都已不在人世間。　　宋氏祖地之中的那一道真仙殘魂，曾經給出過遺言：仙盟，不可入。　　如今看來，這的確是一道提醒。　　不入仙盟，在宇宙中起碼還能活下去，若是入了仙盟，蒼雲界的這些修士，最終豈能有好下場。　　他要做很多手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