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白 作品

第一百六十四章 咱回家(第2頁)

 

“有持。”

 

葉無坷自言自語。

 

坐在他身邊的師父苗新秀已經把關於向問大和尚的事都告訴了他,所以看起來平靜的葉無坷其實根本就平靜不下來,如果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他不可能從無事村一路宣揚著陸吾等人的事蹟走到長安城,如果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他不可能追到黑武人的城關外邊還不往回走,感性的人總是比別人更容易開心,也更容易難過。

 

“回去之後我想和鴻臚寺請個長假。”

 

葉無坷說:“我得把念珠送回棲山禪院。”

 

苗新秀道:“其實不必親自跑一趟,安排人送去就好。”

 

說到這苗新秀又搖了搖頭:“還是自己送去吧,大和尚也許會喜歡朋友去他家裡做客。”

 

“朋友......”

 

葉無坷閉上眼,看起來還是那麼平靜,只是轉著那串念珠的手,不知不覺間力度稍稍大了些。

 

苗新秀輕聲說:“他說希望有人幫他刻一塊墓碑。”

 

葉無坷閉著眼睛貌似隨意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苗新秀問:“咱們什麼時候回長安?”

 

葉無坷還是那麼隨意的應了一聲:“明天。”

 

他的傷很重,且還沒遠沒有到好的時候。

 

在這禪院的另一間屋子裡,東廣雲匯的大檔姚三斤坐在門口的臺階上,他身後的屋子裡傳來陣陣的誦經之聲,很輕,很縹緲,聽起來能讓人心神寧靜。

 

姚三斤根本就聽不懂那些禪宗的人到底說的是什麼,他想著大概都是些好詞兒才對,如果不是好詞兒的話,世上哪有那麼多人願意聽和尚唸經?那些禪經翻譯過來,應該就是恭喜發財,財源廣進,八方來財,平平安安之類的。

 

可是一想又不對,他聽不懂,那大部分人當然也聽不懂,既然聽不懂那就不可能是因為念叨的都是好詞兒才吸引人。

 

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你聽禪經心神安寧嗎?”

 

他問小夥計陳甲壽。

 

陳甲壽沒有回答,安安靜靜的,他好像是真的聽懂了那陣陣禪音到底是說了些什麼,他已經安安靜靜的聽了好一會兒,似乎已經徹底沉浸進去了。

 

姚三斤撇了撇嘴:“裝什麼裝。”

 

陳甲壽還是沒回答他,還是安安靜靜的聽著禪經。

 

姚三斤往後靠了靠,他摸索了一會兒摸到了自己的菸斗,一隻手就能動作熟練的把菸絲裝進去,用大拇指按實之後點燃,使勁兒再使勁兒的嘬一口,好像不是在抽菸,而是在這天地之間爭一口讓人活著的氣。

 

“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事就不會反悔,說了回去之後就給你漲工錢就一定會漲,其實不只是應該給你漲工錢,東家去年就說,以你的機靈勁兒,以你的本事,把你放出去到一個稍微小一些的檔口做掌櫃。”

 

他低頭看了看陳甲壽:“得意什麼?”

 

陳甲壽還是沒說話,但姚三斤一眼就看穿了他在得意。

 

姚三斤道:“是我沒答應,我跟東家要你東家不給,那他想把你放到別的地方去我也不答應,好用的不給我卻隨隨便便放走?想什麼呢?!我又不是好拿捏的,他是東家又怎麼了,我說不答應就是不答應。”

 

吐出一口煙氣。

 

姚三斤道:“很快就會忙起來了,鴻臚寺的趙寺卿已經在和漠北諸國的人談全面貿易的事,只要談妥了,以後東廣雲匯就得安排一條固定的線出來,往漠北這邊走的貨就會成倍成倍的往上翻,以後缺人啊,尤其是缺你這樣的人,我來之前就打算好了,這條線交給你管。”

 

他又看了陳甲壽一眼,那個年輕的小夥計安靜的一點兒都不像他了,他在長安城東廣雲彙總號的時候,那張嘴叭叭的就沒停下來過,從總號門前經常路過的,哪個不說陳甲壽的嘴巴賤,或許是因為在漠北見到了太多生死,所以因為這生死而變得安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