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純情
晚上十一點,鹿眠的車駛回了雲華府,江城最貴的小區。
開門進了玄關,她將包掛在掛壁上,彎腰將高跟鞋換了拖鞋往裡邊走。
卸掉耳釘和畫的妝,她洗了個手找睡衣進浴室洗澡,洗好澡後給自己倒了杯牛奶,慵懶的靠在沙發上,邊喝著牛奶邊對著窗外的江景放空。
林澗,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真是令人感慨。
就在半個小時前,她扶著醉酒的林澗上了一棟自建房,樓道昏暗狹窄又潮溼,散發著一股難聞臭味,把人送到門口她就離開了,一是因為她不知道里面是否還有別人,免得尷尬。二呢,七年沒聯繫的老同學做到這份上,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再近便是逾距。
至於林澗會不會很難受,會不會醉得直接就睡在地板,這已經是七年前的她才會很關心的問題。
七年前,她確實喜歡過林澗,喜歡到了一種。。。。。。林澗的一句話都可以被她用來揣摩很久很久睡不著覺的地步。
那時候,沒少有人對她說:林澗根本不喜歡你,她釣著你呢,要真喜歡你怎麼可能這麼不在意你的感受?
要真喜歡你?怎麼可能讓你傷心那麼多次?
後來,她明白了一個道理,林澗什麼都好,什麼都會,除了喜歡鹿眠。
那些傷心的日子鹿眠現在想起來已經不痛不癢,只是偶爾還是會嫌棄一下當初那麼卑微的自己。
一杯牛奶見底,鹿眠收斂思緒,起身去衛生間最後洗漱一番,進臥室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合上雙眼。
也許是因為林澗的出現,那些已經落滿灰塵的回憶被人撫了撫,時隔好久好久,重新出現在了她的夢裡。
江城一中,林澗和鹿眠共同的母校,她們倆高一就同一個班了,但一開始並沒有什麼來往,鹿眠對林澗的印象寥寥無幾,只記得林澗的成績是全班第一,經常上臺講話受到表彰,偶爾遠遠看她,覺得她站在臺上的樣子確實很青春美麗。
兩人連眼神交流都沒多少次,鹿眠有印象的一次。。。好像是高一下半學期的某次放學,她處理完一些校外的私人問題,拉著一個女生從巷口出來的時候,碰到林澗,林澗用一種很微妙的眼神看她。
而後與她擦肩而過。
除此之外,鹿眠再想不起來什麼與她的交集。那時候,林澗在鹿眠的世界裡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路人甲。
一整個高一都是如此。反而在那段漫長又炎熱的暑假裡,她們有了奇妙的碰撞。
班裡一個女生生日,幾乎整個班都被她邀請,當然包括鹿眠和林澗。
她包下了一整間農家樂,生日從零點慶祝到了三四點才陸陸續續的散夥,但三更半夜的山路危險,就都沒回家,留宿在了農家樂裡。
原本的熱鬧變得寂靜,大家都筋疲力盡,被睏意席捲,可能就只有鹿眠沒有睡,拿著手電筒和相機出了門。
這附近就是景點,雖然不太火熱,但算是個看日出的絕佳場地。
打著手電筒走一小段路就看到了大片星空,這裡是整座山最高的地方,鹿眠往前走,發現懸崖邊上坐著一個人,藉著微弱的月光,鹿眠只看出她是個女生,並沒認出是誰,也沒打算搭話。
鹿眠選了個位置坐好,安靜了大概二三十分鐘,天邊冒出絲絲縷縷的光,原本黑色的天空變成了暗紅色,鹿眠正準備拍照記錄,那女生回頭,小聲對她說:“鹿同學,你可以過來幫我一下嗎?”
那聲音細細軟軟的,仿若懸崖邊上被風吹得微微搖曳的花朵,鹿眠一怔,心被花瓣拂了一下。
又聽見她說:“我的眼睛好像進沙子了,我手有點髒,不敢揉。。。。。。”
這回鹿眠終於認出來這聲音,林澗。
她在講臺上
,在學校舞臺上,都聽過很多她的聲音,大多都是正正經經溫柔有力,這麼軟糯可憐的腔調,還是第一次聽。
鹿眠不算是個熱心腸的人,但她有個毛病,容易對美好且柔軟的事物心軟。
簡而言之,受不了別人對她撒嬌或示弱。
“我看看。”鹿眠起身朝她走去,林澗一手撐坐在草地上,仰起頭,讓鹿眠看。
“我幫你拿溼巾擦一下。”
鹿眠打開手電筒,光讓她看清了林澗的臉,她彎下腰,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溼巾,覆在林澗那邊眼睛上,輕輕的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