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杜鵑計劃10

 同行的還有復興社特務處和調查局特工總部的便衣，顧方城從他們的行為舉止就看出他們的身份來了。顧方城想要擺脫他們的監視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但他不想那麼做。有人在暗中監視他，等同於他們在暗中保護自已。難得的放鬆機會，沿途不用提香睡覺、香盡而走。何必要作繭自縛、多此一舉、自尋煩惱呢？ 

 “顧叔叔！有四個人在暗中監視我們，從碼頭一直跟到郵輪上。你要小心。”李子榮從郵輪頂層的甲板一角走近顧方城，悄悄提醒顧方城道。 

 “他們不是在暗中監視我們，而是在保護我們。”顧方城點撥李子榮道。 

 “難道他們是顧叔叔安排的自已人嗎？”李子榮有些疑惑地詢問道。 

 “不是。有兩個是徐恩曾派來的，另外兩個是戴笠派來的。”顧方城笑著說。 

 “顧叔叔不愧是特務之王！四個暗探居然還能分辯出他們分別來自哪個組織。我怎麼就看不出來呢？”李子榮言不由衷地恭維顧方城道。其實，他早看出來了，四個特工分成兩組，分屬不同的陣營。他只是在顧方城面前裝糊塗而已。 

 “特務處的人雖然行事幹練，但他們的心思不夠縝密，破綻明顯。特工總部的人行事穩重，但行動遲緩，很像徐恩曾的作風。”顧方城用餘光瞟了兩眼躲在不同角落的暗探，小聲地向李子榮面授機宜。 

 李子榮在心裡不得不佩服顧方城非凡的眼力和犀利的思維分析能力。他是從四人的裝扮和行動軌跡來判斷的，雖然殊途同歸，但顧方城的手段更為高明。 

 李子榮在吳淞口碼頭就發現了四名可疑的人員，其中兩名化裝成經商的商人一路跟隨。但他們的氣度全不像商人，沒有商人的沉穩和大度。他們正如顧方城所分析的那樣，與特工總部的特工形象十分吻合。他們使用的是交替盯梢跟蹤法，用手勢和暗號相互協作。一看就知道是史濟美帶出來的手下。另外兩名可疑人員，他們一前一後，行為敏捷，與跟蹤目標保持一定的距離，看似沒有破綻，卻總在轉角處和人多的地方不經意地回頭，觀察目標的動向。這正是復興社特務處培訓課程裡的通用之法，看似嚴謹，實則漏洞明顯，手法普通。 

 四名特工看起來好像在暗處，但對顧方城和李子榮來說，他們幾個的手段簡直就是小兒科，就好比是幾張攤開在桌面上清晰可見的明牌。 

 郵輪在大海上航行了五天，到達日本福島港口。福島到東京，還有四小時車程。顧方城似乎並不急著到達東京，而是在港口附近的一家名叫太陽道的酒店開了兩間套房，與李子榮住了下來。一路跟蹤的四名特工也住進了這家酒店。 

 入住太陽道酒店的第一晚，夜深人靜的時候，顧方城突然從外牆窗戶爬入李子榮的房間。李子榮正欲驚叫，卻被顧方城飛快地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子榮！是我。”顧方城在李子榮耳邊小聲說。 

 “顧叔叔！有什麼事不能白天說嗎？我確實很困了。”李子榮揉了揉眼睛，睡意濃濃地詢問道。 

 “你很困，那對手也跟你一樣，困得睜不開眼了。這個時候來找你，跟你商量事情，才不會被他們發覺。”顧方城得意地笑了笑，坐在李子榮的床沿上。 

 “他們是四個人，可以輪流監視。”李子榮小聲辯駁道。 

 “你說的沒錯，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我現在有要事要離開，絕不能讓他們知道我的行蹤。現在是考驗你的時候了！你要讓他們四個相信我們一直待在酒店，沒有出去過。”顧方城小聲叮囑李子榮道。 

 “這個容易。但你得告訴我你要去哪？要見什麼人？不然，我到哪裡去找你呀？我在日本人生地不熟的，連個朋友也沒有。”李子榮埋怨道。 

 “我們要組建新的幫派，可在國內困難重重，四面都是敵人的眼線，舉步維艱。我在契卡特工學校學習時，結交了兩個日本朋友，他們在日本軍方的背景十分顯赫，對我也非常崇拜，現在我到了日本，正好可以找他們幫我籌備建黨大計。”顧方城說出了他的計劃。 

 “那、那我要怎麼做呢？”李子榮睡意全消，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隱藏好我的行蹤就可以了。對付那四個愚蠢的特工，你肯定有辦法的。事情辦完了，我自然會回來找你。”顧方城交代完，沿途從窗外返回他的房間。 

 李子榮打開窗子朝外看了看，發現外面的牆壁除了窗子上的雨板，沒有任何可以用來攀爬的抓手和落腳之處……李子榮驚呆了！顧方城的本領實在是高深莫測，令人匪夷所思。李子榮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學到顧方城的非凡本事。 

 第二天早上八點，李子榮來到顧方城的套房門前敲門。 

 “顧叔叔！下樓去吃早餐了。什麼？你要再睡一會兒？好吧。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帶回來。你想吃米飯、大醬湯、海苔卷、還有烤魚，好的好的。”李子榮說完這些話，轉身下了樓梯。 

 住在對面幾個房間的四名特工，也相繼打開房門，輪流下樓去吃早餐。 

 李子榮隨便吃了幾樣點心，便將一份米飯、大醬湯、海苔卷和一條烤魚裝進紙袋，兩手拎著這些精緻的早餐，大搖大擺地從幾名特工的餐桌前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