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喜不喜歡
“那真是太好了。我一會兒就去跟管事的說。”
人是鐵飯是鋼,少爺因為對吃食不滿意,時常發脾氣,苦的也是他們這些伺候的人。
到目前為止,就半月做的飯,少爺能吃下去,他們巴不得半月能留下來做廚娘。
溫婉和半月在廚房忙碌了半天,總算做出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
管事的聽說半月答應做廚娘的事,專程過來跟她們見了一面,還順手給燕綏餵了兩塊兒麥芽糖。
這管事也是個生面孔,姓陳,溫婉從未在將軍府見過。
陳管事唯恐她們反悔,當即就預付了十兩銀子的定金。
夜色襲來。
飯菜陸續擺上桌,可遲遲沒有見到沈御的身影。
溫婉和半月站在門口等候,燕綏在門前的長廊上玩花燈。
一盞茶的功夫以後,陳管事終於扶著沈御從夜色中走來。
燭光下,他的臉色竟比下午時還要白上三分。
“燕綏呢?”
沈御坐下,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問燕綏。
小傢伙聽見有人叫他,屁顛顛跑到沈御面前初生牛犢不怕虎,燕綏感覺不到大人們之間詭異的氣氛。
他手腳並用往沈御的膝蓋上爬。
“爹爹,抱抱。”
幼崽的撒嬌,讓人心頭一軟。
沈御一怔,本能的將小傢伙撈起來抱在膝蓋上,語氣也輕了許多。
“溫娘子?”
從他出現開始,溫婉的視線就沒離開過他。
突然被點,溫婉先是一怔,隨即眼珠一轉,心裡有了主意。
“在,我在這兒。”
“讓你們久等了,請坐。”沈御淡聲說。
溫婉也不客氣,直接在他對面坐下。
半月卻有些沒底氣,猶豫一番,看了一眼溫婉,在溫婉的示意下才在下首坐下。
陳管事看見這一幕,吃驚之餘,心中卻不滿。
和主子同桌吃飯,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
按照規矩,大桌旁擺小桌,主子用第一口飯菜後,再把剩下的賞給下人,便是給足了下人臉面。
這兩位新來的廚娘,飯菜做得好,但規矩也真是不懂。
“溫娘子,你們坐錯地方了,你們的位置在那兒。”
陳管事指了指一旁的小桌。
半月一聽,立刻站起身,本能的就要道歉。
溫婉卻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
半月不解,就見溫婉看向沈御的方向。
“沈少爺?我們坐錯位子了嗎?”
半月和陳管事都暗暗心驚,尤其是陳管事,臉都黑成鍋灰了。
沈御聲音很淡,“沒坐錯。”
溫婉拍了拍半月,“沈少爺說我們沒坐錯,飯菜都涼了,吃飯吧。”
半月一頭霧水,但是她聽話。
溫婉怎麼說她便怎麼做。
讓半月更加吃驚的是,溫婉嘴上說吃飯,卻一口都沒急著吃,而是隔著桌子,將菜夾到沈御的碗裡。
“糖醋紅燒肉,外焦裡嫩,火候剛剛好,你嚐嚐。”
溫婉邊替他夾菜,邊介紹。
一旁的陳管事正想提醒,“少爺不愛吃……”
話還沒說完,沈御已經摸索著將肉吃進口中。
陳管事活生生像吃了只蒼蠅,噎得難受。
一頓飯,除了鬧騰的燕綏,和不斷夾菜、介紹的溫婉,其他人都沒有說話。
沈御一手抱著燕綏,一手吃飯,他吃一口,又給燕綏喂一口。
明明是第一次照顧孩子吃飯,他卻動作熟練,絲毫沒有慌亂,就像是練習了無數次一般。
溫婉不動聲色的將一切看在眼裡,心裡酸澀得厲害,眼眶也紅了一瞬。
吃完飯,半月和小廝一起收拾碗筷。
燕綏拉著沈御的手,要他一起玩花燈。
沈御卻沒答應,反而對溫婉道:“溫娘子,夜深了。”
該走了。
溫婉卻站著沒動。
她並肩站在他身旁,抿了抿唇,“剛天黑不久,還早著呢。”
一旁的陳管事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被她這句話嚇得摔跤。
不是,你一個寡婦,不懂規矩就算了,怎麼還不懂看人臉色呢?
聽不出少爺這是在趕人?
半月也是尷尬不已,只覺得今日的夫人著實有些奇怪。
難不成真是被沈將軍的好相貌吸引了,所以要主動出擊?
陳管事忍不住開始抹汗,“溫娘子,天黑了路不好走,我送你們回去吧。”
得趕緊把她們送走啊,萬一少爺發怒,瘋起來所有人都要遭殃。
溫婉佯裝沒聽懂陳管事的意思,徑直盯著沈御的臉。
“對啊,天黑了路不好走,沈少爺能讓我們今晚就歇在這裡嗎?”
陳管事終於被嚇癱在地。
半月嘴角一扯,羞得滿臉通紅。
哪有女人非得住別人家裡的?
多不害臊?
半月都沒臉看。
溫婉卻跟沒事人一樣,還扯了扯沈御的袖子。
“沈少爺,我們留下來住,好不好?”
沈御手指動了動,似乎想甩袖子,可到底沒有動作。
他冷著臉,“溫娘子一個寡婦,是一點兒不在乎名聲了?”
溫婉嘴角勾了勾,“是陳管家說的,天黑了路不好走,我這也是沒法子,帶著孩子走夜路,摔跤了可怎麼辦?”
甩鍋甩得明目張膽,且沒有絲毫心虛內疚。
臉皮厚成這樣的,她也是獨一份兒了。
溫婉不依不饒,“沈少爺,你倒是說句話,我們能不能住下?”
沈御擰著眉頭,好一會兒之後,才不情不願的說:
“腿長在你身上,你不走,我還能趕你?”
溫婉滿意了,卻不滿足。
她上前一步,扯著沈御的袖子將他拉到了燕綏的面前。
“小寶,他陪你玩。”
燕綏立刻歡呼起來,小手拉大手,牽著沈御就往前走。
沈御眼睛看不見,但步子卻很穩,只語氣略顯不耐煩的輕喚,“慢些,別摔了。”
眼前的一幕,讓陳管事和半月都摸不著頭腦。
陳管事不敢問,半月卻忍不住。
“夫人,我怎麼感覺沈少爺對你……很不一樣?”
陳管事也連連點頭,他是知道平時少爺是什麼樣的,所以他的心情已經不能用簡單的震驚來形容。
溫婉輕聲回答,“你的感覺是對的。沈少爺對我是很不一樣。”
半月:“啊?為、為什麼?”
溫婉睨了她一眼,“還能為什麼?沈少爺就好小寡婦這口唄。”
這話落入遠處的沈御耳中,他循著聲音“看”過來,咬牙切齒的低吼:
“溫、娘、子!”
“哎,”溫婉臉皮比城牆厚,撇撇嘴,朗聲問:“沈少爺,你敢說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