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酒後
下班後徐彥輝載著小女孩兒般笑容滿面的段麗，小薇跟在旁邊快樂的像只歡快的小鳥不停的嘰嘰喳喳，三個人在商店裡買了豐富的食材，然後一起回到了這個溫馨的小院。
回到闊別三天的院子，徐彥輝心裡不禁湧起家的感覺。是啊，他已經把這裡當成家了，段麗和小薇就像是他的親人，總給他一種親人般的溫暖。
這幾天徐彥輝不在的日子裡，小薇也習慣了下班就窩在這個小院裡，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總喜歡跑出去瘋的小女孩兒了，有人管著的感覺真好。
雖然只有三個人，但是這頓飯卻吃出了大團圓的氛圍，小薇不停的跟徐彥輝說著這三天裡車間的趣聞，徐段麗也在旁邊附和著，當徐彥輝說起上海的繁華時，兩個女人都充滿了憧憬。
其實共在人間說天上，不知天上憶人間，徐彥輝卻絲毫不留戀大城市，在他心裡，有親人的地方才是最美好的，就像他跟李富麗說的那樣，適合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章雪慧和陳剛結婚了”
小薇這個重磅炸彈丟出來的時候屬實是讓段麗和徐彥輝吃了一驚，他倆都以為陳剛是騙了章雪慧的錢跑了。
“小慧也是今天才跟我說的，他們倆是在陳剛老家登記結婚的”
一邊跟美食搏鬥，小薇一邊說著剛剛得到的新聞消息。
“真沒想到，廠裡又結婚了一對兒”，段麗眼裡滿是羨慕，對她來說，結婚才是女人最終的歸宿。
徐彥輝對章雪慧和陳剛的事倒是沒什麼感覺，畢竟他也只是見過章雪慧一面而已，談不上什麼印象，甚至連章雪慧的樣貌都不記得了。
“怎麼？廠裡結婚的不多嗎？”
徐彥輝還不是很清楚廠裡女工的情況，他也是頭一次加入到打工的行列裡，根本不瞭解打工人的境遇。
段麗給徐彥輝倒上啤酒，然後笑了笑說：
“不多，別看廠裡這裡人成雙結對兒的，基本上都是搭夥兒過日子，也就是打發下枯燥的時光，很多人都是成家了的，比如夏山梅和朱建峰。結伴兒租房只是臨時性的，等過年的時候你就知道了，都是各回各家，春節過後回來又成一家人了”
九十年代的進城打工人流量龐大，全國各地的打工人聚集在發達城市的工業區裡，獨特的社會背景就衍生出了這奇特的現象，以及後來的出國熱也是如此。
臨時夫妻也就成了勞苦打工人最後的稻草，支撐著無數辛辛苦苦的底層人…
小薇也知道徐彥輝和段麗小別勝新婚，有很多相思的話要說，所以匆匆吃完飯後就去了不遠處的夏山梅家找劉燕玩去了。兩個小姑娘差不多大，劉燕來廠裡不久就跟活潑的小薇成了好朋友，再說徐彥輝回來了她也敢出去玩了，在她心裡，只要徐彥輝在就什麼都不怕。
小薇走後，屋裡就剩下徐彥輝和段麗，兩個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乾柴烈火一點就著，桌子都來不及收拾就飢渴難耐的研究起生物的起源，上演了激烈而又酣暢淋漓的宗族延續課…
劉燕今年也十七，原本在沂南老家已經訂婚，男方叫張建，是個小貨司機，負責開著小箱貨給各村的商店裡供應日用百貨，家境還算不錯。
因為劉燕的年齡還不夠，所以要等到明年才能登記領證，劉燕就在鎮上一家小餐館裡端盤子洗碗，當個臨時的服務員。
餐館這種地方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劉燕長的雖說算不上樣貌出眾，但畢竟年齡小，身條出落的也是玲瓏有致，時間久了就不免有喝醉酒的人動手動腳的。
劉燕本性老實，每次都是紅著臉躲避著，惹得一群人哈哈大笑。餐館老闆也見怪不怪，反正也出不了什麼大事，就沒必要得罪這些財神爺，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得過且過。
雖然劉燕也不勝其煩，奈何自己要學歷沒學歷，要技術沒技術，也只有這個服務員的工作自己能勝任了，再說捱到明年就結婚嫁人了，到時候就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就沒這麼多煩心事了。
但是往往天不遂人願，一心盼望著結婚的劉燕等來的卻是張建的退婚，原因很簡單，一次張建來餐館接劉燕的時候正好遇到醉酒的客人強拉著劉燕陪酒，雖然劉燕極力反抗，奈何力量懸殊，就被男人摟在了懷裡上下齊手，這一幕正好被門外的張建看到。
不管劉燕如何解釋，張建都聽不進去。張家人說的很明白，他們要娶一個清清白白的媳婦進門。
一句話就把劉燕美好的婚姻夢給打的粉碎，受不了打擊的劉燕在床上躺了三天，每天飯也不吃，只是以淚洗面。家裡人沒有辦法，只能打聽著讓她跟著夏山梅出來打工，也算是出來散散心，也換一個環境。
劉燕跟小薇無話不談，小薇也問過她怎麼不跟張建好好談談，自己是不是黃花大閨女自己有數，大不了就去醫院做個鑑定。
劉燕說無奈的說：
“他從心裡就認為我髒了，就算是鑑定了又能怎麼樣呢？即使結婚了他們家人也看不起我，認為我就是那種隨便的人，退婚了反而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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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趙華光，小薇還沒經歷過男人的傷害，所以雖然同情劉燕，但是她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好在畢竟都是同齡人，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彷彿有說不完的話，漸漸的劉燕的臉上也滿滿恢復了笑容。
“真羨慕麗姐，廠里人都說麗姐找了個好男人”
劉燕是段麗的徒弟，是段麗手把手的教出來的，對段麗從心裡就比較尊重，段麗本來性格就好，對劉燕也是格外的照顧，所以跟小薇一樣，劉燕也把段麗當親姐姐看待。
聽劉燕誇獎段麗，小薇稚嫩的臉上滿是驕傲：
“那是，輝哥和麗姐關係可好了，他倆也都拿我當親妹妹，就是不許我出來玩，只能是來你這裡他們才同意”
畢竟還是貪玩的年齡，小薇還是嚮往外面的花花世界。
“你呀就知足吧，有他們兩個管著多幸福，不像我，山梅姐從來不管我”
羨慕的看著小薇，劉燕不禁感嘆命運的不公。
夏山梅只是她遠房的表嫂，論到親戚，幾乎可以說是八竿子打不著。能介紹她來這裡打工，也是她母親打聽了許久才知道有這麼個表嫂的存在。
雖然夏山梅看在親戚的份上收留她在這裡住，但是一應吃喝都不管她，她一般都是在食堂吃完飯才回來。
她去段麗家找過幾次小薇，知道他們就像是一家人一樣做飯吃，所以更是羨慕她了。
“家裡沒房間了，不然你可以去我們家跟我們一起住，輝哥和麗姐肯定喜歡你”
小薇當然是希望多一個年齡相仿的玩伴，可是院裡的房子有限 除非是讓劉燕跟她睡一個房間。
“我也想去，但是人多了肯定不方便。你跟他倆熟了當然無所謂，小薇”
劉燕神秘兮兮的趴在小薇耳邊問：
“晚上的時候聽著麗姐他們屋裡的動靜尷尬不？”
小薇也不是小孩子了，當然知道劉燕指的是什麼，閨蜜在一起有什麼是不能聊的，所以也不覺得不好意思，笑眯眯的說：
“有什麼尷尬的，我都聽習慣了。今天輝哥出差剛回來，肯定又是一番天雷勾地火，所以我這不就躲你這裡來了麼，給他倆騰地方”
“哈哈~~”
兩個小女孩兒捂著嘴笑的前仰後合的，也正是有了小薇的陪伴，劉燕才感覺這裡的打工生活也沒那麼枯燥無趣了。
不能說夏山梅冷漠，她有她的顧慮。
本來最近就一直焦慮她和朱建峰的關係，雖然這幾天她極力迎合著老朱各種奇葩的要求，老朱也十分滿意，但是畢竟不是個長法。等老朱的新鮮勁一過，問題依然還是存在。
劉燕年輕，身條又好，雖說模樣一般吧，但老朱什麼德行她還是知道的。劉燕來的這幾天裡，雖說不在一起吃飯，劉燕也很少到她們屋裡來，但是在院子裡遇到總是能把老朱的眼珠子給看的直直的，就差流哈喇子了，這些夏山梅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夏山梅總是在心裡這麼咒罵。
把劉燕支走是最穩妥的辦法，但是她一個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廠裡又沒有宿舍，就這麼不管不顧的攆出去終究不太好，好歹也算是個親戚，所以也就只能是臨時先這樣了。
夏山梅還真沒冤枉朱建峰。
自從成品庫裡張明陽走後，雖說沒有正式的任命，但是朱建峰憑藉著資歷最老，工作經驗最豐富，逐漸成了成品庫裡的一把手，手底下的人也都心知肚明，任命只是早晚的事了。
成品庫主要負責成品的收納和對外出貨，所以每天庫裡都進進出出的人員不斷，跟車間和貨車上都熟悉的很，這就讓成品庫基本上成了廠裡各種小道消息的集散地，搞得跟中情局似的，犄角旮旯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成品庫裡管出納的是個張店人，叫錢愛玲，二十八歲，早年在濟南紡織廠裡也是個織布工，隨著蘇明啟的建廠就跳槽來了聊城，年齡不大卻憑著建廠元老的身份成了成品庫裡的出納，工資雖然差不了多少，但是好歹也算是脫產了。
錢愛玲的男人周傳河買了輛後八輪，跟著廠裡跑運輸，靠著錢愛玲的關係也是掙的腰肥肚圓的。
唯一讓周傳河有點不滿的是廠裡的單子不斷，讓他很少有跟老婆團聚的時候，實在憋不住了就只能趁著裝貨的間隙拉著老婆到筒子樓裡沒人的地方匆匆解決了事。
雖然他也跟老婆抱怨過，但是看在掙錢不少的份上也只能是將就著了，好在老婆每次都能讓他心滿意足。
這半個月來廠裡走南方的活兒比較多，周傳河出車一個多星期剛回來就拉著老婆急不可耐的往筒子樓裡走，那裡有他倆熟悉的革命根據地。
“瞧你那猴急的樣，沒了女人得死是吧？”
錢愛玲沒好氣的白了自己男人一眼，每次周傳河出車回來都變著花樣的折騰她，也不知道他在外面都跟什麼人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