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番外

段宿出院的那一天, 虞清正好下班,便順帶送他到了門口。

只是到前臺的時候,虞清看到了醫院門口來了個男人。

男人背對著自己, 正抓著護士問著什麼, 因為距離隔得遠, 虞清並沒有聽清楚, 但是身邊的段宿卻停下了腳步,朝著那邊看了過去。

“怎麼了?還有什麼東西沒帶嗎?”虞清問, 查看起了段宿在醫院裡用過的東西, 但是沒有東西落下了, 全部都在這裡。

段宿一直看著那個方向, 沒有回答虞清的話。

虞清不知道那裡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她拽了拽段宿,問:“段宿,你要去那邊看看嗎?”

段宿回神,輕嗤一聲搖了搖頭, 邁開步子準備往外走:“沒有什麼, 我們走吧。”

虞清收回視線,卻在兩人走出門口的時候,身後的男人追了上來。

他喊出了段宿的名字:“段宿!”

虞清有些驚訝,回頭去看, 整個人都愣住了。

男人臉上帶著疲態,兩鬢已經有些泛白了, 帶上了年歲的痕跡。

這個男人的臉,她見過。

在副本里。

“段宿!你在這裡啊, 找你好久了,”男人大喘著氣, 繼續說,“我回家看了眼,發現房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後來問了鄰居才知道你早就搬出去了,而且還住了院,現在看來應該是痊癒了,呼,還好你沒事。”

“好多年不見,沒想到你變化這麼大,長這麼高了。”

男人一股腦說了很多,段宿只是低著頭,淡淡的看著他。

“對了,我來找你,是有件事要告訴你的,”男人繼續說著,從兜裡拿出了一張名片,“你媽媽死了,葬禮明天在這裡舉行,希望你能來看看。”

果然,他就是段宿的父親。

在副本里見到的時候比較年輕,現在看來,變化是真的很大,第一眼的時候都讓虞清有些懷疑了。

段宿盯著那張卡看了會,直接側過身子走開了。

男人一愣,完全沒想到段宿一句話都不會說。

他連忙趕上去,再次攔住了段宿,“你等會,你這個是什麼態度?我不記得我是這麼教你的。”

段宿垂眸,盯著男人的眼睛看,他的個子比男人高了半個頭,看著他的時候滿是壓迫感。

“教我?你教我什麼了?”段宿的聲音淡淡,沒有什麼情緒,“你誰啊?”

男人顯然怔住了,他的臉上帶上了怒氣,聲音都提高了幾分:“我是你爸,你怎麼和我說話的!”

段宿忽地笑了起來,“這也算是父親嗎?我不想和你爭什麼,你回去吧,她的葬禮和我沒有關係,我不會去的。”

段宿再次向前走,卻直接被男人拽住了胳膊。

“你必須去,那是你媽媽。”男人將名片再次遞給了段宿,言語裡帶著命令。

段宿沒有理會,也沒有掙扎,只是保持著這個動作,無聲的對峙著。

虞清見狀,將男人的手直接掰了下來了,“這位先生,我們不認識你,請你離開吧。”

男人沒想到虞清會干涉他倆的事,他的視線落在虞清的身上,上下審視著:“你是誰?和他什麼關係?”

“我和他什麼關係也和你沒關係,請回吧。”虞清說著,拉著段宿就準備走。

但是男人不依不饒,依舊攔在了兩人的面前,“你是段宿女朋友吧,你評評理,他的媽媽去世了,兒子竟然不去參加葬禮,你覺得這是對的嗎?”

虞清蹙眉,還真當她什麼都不知道,“你們自己......”

虞清本想反駁,卻被段宿直接攔住了。

“段聞晉,你不覺得可笑嗎?”段宿將虞清護在身後,質問他,“你們在我十八歲那年拋棄我的時候,怎麼不覺得自己是我父親?”

“你什麼意思,你在怪我?”

“我不能怪你嗎?前十八年你對我的態度是怎樣的,你真的不知道嗎?”段宿皺眉,聲音也提了上來,“十八歲那年,我滿懷期待的從學校趕回來,那天下雨了,但我一點都不敢耽誤,我以為你們是來給我過生日的,但是呢?”

“我不知道十八歲成年的時候,是父母拋棄孩子的時間點!”

“你都成年了,我們也給你留了錢和房子,你還要什麼?!”段聞晉不解,“錢你覺得少了當時就可以提,但是你什麼也沒說,房子你是不滿意嗎?當時那個地段已經是很好的了。”

段宿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腦子裡不停地嗡鳴。

頭疼。

想離開這裡。

他下意識往後退,卻直接撞在了虞清的身上。

他怔愣片刻,看向了虞清。

那副表情,虞清一直都記著,無奈的悲哀丶無助的痛苦。

虞清直接的心裡窩著火,直接站在了段宿的面前,質問段聞晉:“孩子對父母的需求只有錢嗎?你父母是這樣對你的嗎?誰都有小時候,你小時候也是這樣的嗎?他的十八歲被你們毀了,你現在還t在質問他,問他有什麼不滿足的,你不覺得可笑嗎?!”

“他在學校受排擠的時候你在哪?他在醫院病情加重進icu的時候你在哪?他一個人抵抗躁鬱症的時候你又在哪?你現在飄出來說你是他父親,然後一句你都成年了,你還要什麼就一筆帶過,你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沒有任何歉疚嗎?!”

“他不需要你們,正如你們在他十八歲的時候做的一切!”

虞清說完,沒有理會段聞晉的表情,拉著段宿就離開了。

不知走了多久,穿過了幾個馬路,虞清都沒有停下來。

在又一次被紅燈攔住後,段宿輕輕戳了戳虞清,小心翼翼地問:“虞醫生,你氣消了嗎?”

虞清這才回神,她轉頭看他,卻對上了略帶尷尬的眼神。

這一瞬間,真的好像是自己在生悶氣,身後的人不好意思的試探和道歉。

“你...你還好嗎?”段宿又問了一句,依舊很小心。

明明剛剛的事都和段宿有關,現在看著倒像是自己多管閒事罵過頭了。

“你為什麼不和他說清楚你的想法?”虞清嘆了口氣,“明明是他的問題,你還讓他這麼欺負你。”

段宿抬眼,紅燈的依舊亮著,數字還很大。

“我...我不知道我說什麼才能讓他們明白,類似於這樣的場景,我想過很多,我想過哪些話可以用來反駁,想著到時候我能多流利多帥氣的罵他。但是,正如你剛剛看到的,不管我說什麼,有些東西已經在他的腦子裡根深蒂固了,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法律上他也沒有任何過錯,所以他並不會感到不適合,他只會覺得我矯情。”

段宿自顧自地說著,在看到綠燈快亮的時候,戳了戳虞清:“綠燈要亮了,我們過去嗎?”

虞清隨意看了眼,就拽著段宿往回走,“我家不是這條路。”

段宿微怔,“可是我家是啊...”他笑了一聲,有些懷疑,“虞醫生要帶我回你家?”

虞清這才回過神,迅速將段宿的手鬆了開,“那,我請你吃頓飯總行吧,剛出院,我要盯著你的飲食。”

“我現在沒胃口。”段宿搖了搖頭。

“那我們去遊樂園玩玩,今天正好是工作日,人比較少。”

“......”段宿盯著虞清,眸子裡波光流轉,“虞醫生這是擔心我嗎?我都出院了,結果也說我好得差不多了,只要稍微注意一下,下次複查我就痊癒了,你不用擔心我。”

虞清一時語塞,有些難堪。

“好吧,那我先回了,你到時候記得來醫院找我。”說完,虞清將東西遞給段宿後就轉身離開了。

段宿笑著和她招了招手,在徹底看不到虞清的背影后,才轉身去看。

綠燈已經變紅了,數字正在不停地跳動著。

他想起了剛剛段聞晉的表情,不解丶懷疑丶荒唐。

沒想到這麼多年,他依舊這樣。

算了,有些人是不會變的,他指望不上,也不想指望。

段宿長舒一口氣,看向了天空,夕陽懶洋洋得灑在他的身上,吹過臉頰的風很舒服。

今日是個好天氣,所有的東西都格外的好,確實適合出院。

第二天,段宿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門。

他看了眼導航,發現目的地不算很遠後,選擇了步行。

時間是中午時分,路上的人流量很大,段宿走在最裡面,小心的避著人群。

十幾分鍾後,段宿停在了某個殯儀館前。

他昨天看到了段聞晉名片上的名字。

殯儀館裡的人很多,段宿帶著口罩,低著頭從邊緣處走了進去,沒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他慢慢的來到弔唁廳,看到了那張黑白照上的人。

她的照片依舊年輕,但是卻淡去了色彩,段宿站在一側,默默地看著過來弔唁的人。

他們有的哭得很傷心,也有的說了很多話,段宿只是垂著眸子,淡淡得看著。

“你是,段宿?”一道聲音從一側傳來,段宿嚇了一跳,他以為沒人會認出他。

可當他轉頭去看的時候,卻發現喊自己的人是不認識的人。

這是誰?他的記憶裡不存在這樣的人。

“我是林雪的兒子,我叫宋令謙,按血緣關係來看,你是我的哥哥。”

段宿的神色一淡,轉身準備離開。

宋令謙拉住他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知道媽媽對你都做了些什麼,從我出生後,她就時常和我說起你,我想她如果活著的話,肯定會和你道歉的。”

段宿輕嗤一聲,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她說我什麼呢?說我不過是個廢物,得不到她想要的榮耀,成不了她驕傲的資本,養到十八歲不過是浪費時間?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今天來不是和你爭吵的,我來還東西,”段宿拿出口袋裡的東西,一本房産證,一張銀行卡,“裡面的錢我一分都沒有用,房子也只有清潔會進去,現在,還給你們。”

宋令謙一怔,神色很明顯的難看了下去。

“你......你那段時間怎麼過的?”

“站著過的。”段宿站在他的面前,身子挺立。

“......”

“不管你信不信,事情都過去了,”宋令謙塞給段宿一張紙,“這是媽媽的墓,你什麼時候想去了就去看看吧。”

說完,他就直接離開了。

段宿拿著手裡的這張紙,只覺得好笑。

怎麼到現在,所有的人都覺得自己的情緒是多餘的?為什麼到現在,他們都覺得自己沒錯。

“糟透了......”段宿低著頭,快速地穿過了人群,走出了殯儀館。

他漫無目的的走,來到路邊的時候,鬼使神差的打了個車。

“去哪?”

段宿一愣,看向了手裡被捏成一團的紙張。

他顫著打開,和司機說出了這個地址。

一路上司機什麼也沒說,段宿也一直看著窗外,等到到達墓園的時候,司機師傅才說:“到了。”

段宿回神,應了一聲後,開門下了車。

準備進墓園的時候,段宿聽到司機叫住了他:“喂,你過來一下!”

段宿有些疑惑,自己付過錢了啊,難道掉了什麼東西?

段宿彎腰,問司機:“怎麼了嗎?”

“看天氣要下雨了,祝你沒帶傘,這把你就拿著用吧。”說著,司機就將傘遞了出來。

段宿有些驚訝,連忙擺手:“這我不能要!”

“拿著吧,這個時間點,自己一個人來這裡肯定是有什麼心事,”司機將傘塞進了段宿懷裡,開車準備走,“早點回去吧,別讓家裡擔心了。”

段宿看著手裡的黑色雨傘,只覺得心裡一沉,他抬眼,看向了墓園裡。

層層疊疊的墓碑擺在那裡,隱約還能看到幾個人停在某塊墓碑前,將手裡的花放在了墓碑上。

段宿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有買花。

算了,反正只見這一面。

段宿朝著山上爬去,紙條上的位置很清晰,段宿沒有花多少時間就找到了。

墓碑很新,上面的字和照片都是新刻上去的。

“你怎麼就變成了一塊墓碑呢?”他問。

“這麼輕,這麼的,沒有存在感。”段宿突然笑了,他感到了原本緊緊纏著自己的那根細線突然繃斷了,沾著他的血肉,慢慢脫落。

好疼。

為什麼,會這麼疼。

他慢慢蹲下,看著墓碑上寫著的那個名字,還有那張黑白的照片。

他多麼多麼想聽到一句讚揚,就算是一句肯定也行啊。

來自她的,來自他們的。

但是沒機會了。

段宿伸手撫上了那塊碑,好涼,明明不是冬天,卻刺骨到所有發生的事都能被銘記,刺骨到,一生都得不到癒合。

“下輩子,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別選我了,也別這麼痛苦了。”

段宿走出墓園很長一段距離後,天上響起了一聲悶雷。

他這時才發現,傘忘在了墓園裡。

段宿回頭看了會那段距離,猶豫了會,掏出打車軟件打車。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時間有些晚了,還是地理位置的問題,久久沒有車接單。

段宿繼續等了幾分鐘,最後關閉手機,向前繼續走著。

走了只有幾步,他就感覺到了額頭上落下了一滴雨,他抬頭,看到了雨水淅淅瀝瀝的下了下來。

“嘀嗒嘀嗒......”

段宿走在雨裡,身邊的人不停地奔跑著離開,有的撐開了雨傘,都快步的離開了。

明明雨t很大,但他根本不急,只是慢慢的在路上走著。

沒有目的。

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的光亮暗了下來,周圍的霓虹燈都亮了起來。

段宿恍惚間聽到有人喊他,但是他沒有力氣回頭去看,只覺得身子一軟,直接倒在了雨裡。

緒河的雨夜很涼,段宿倒在其中,看著夜色的眼睛逐漸渙散,感受著雨水沖刷的力量。

身下的雨水依舊流動著,好像很久之前,自己能夠感受到的那種提問散失的感覺。

是什麼來著?段宿想起來了,那是自己的背被捅穿的時候。

此刻的雨水就像是鮮血,溫度逐漸淡去。

好像有人在叫他,聽不清啊......

一把傘擋在他的頭頂,段宿轉頭,看到了那個喊自己的人。

迷濛中,他忽地笑了起來,明明周圍的雨水是這樣的大,燈光是這樣的暗,她怎麼就看到了自己呢?

“虞醫生,你能......帶我回家嗎?”

段宿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倒下的,只知道在意識徹底切斷的時候,他好像看到了虞清。

“......”段宿猛地驚醒,直接坐了起來。

但是可能是起得有些猛,胃裡一陣翻湧,他捂著嘴撐了好一會也沒好轉,在實在忍不住的時候,他看到了眼前遞過來了一個垃圾桶。

段宿什麼也沒想,直接奪過,嘔吐了起來。

緩了好久,垃圾桶直接從他的手裡脫落,段宿的額頭也生出了一層細汗。

虞清問:“感覺好些了嗎?”

段宿下意識回:“好些了...”

卻在回了之後,塔頭看到了站在床邊的虞清。

“......”不是夢?

段宿掐了掐自己的手背,疼得他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真不是夢,所以昨天他是真的暈倒在了雨裡,還被虞清撿了回來...

“說說,怎麼一個人在外面淋雨?”虞清坐在床邊,雙手環胸看著段宿,“我可不信你出門沒帶傘,下雨了沒防備。”

剛準備用這個糊弄的段宿一噎,神色飄忽。

“去哪兒了?”

段宿猶豫會,說了實話:“...去了趟墓地。”

虞清沉默片刻,沒再繼續問,而是將一旁的藥遞給了他:“你發燒了,把藥吃了再睡一覺。”

段宿乖乖照做,彷彿自己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一樣。

再次醒來,段宿感覺好了許多,他走下床,發現自己穿著一身可愛的兔子睡衣。

“......”等等,誰給他換的?不丶不會吧!!!!

段宿直接僵在原地,剛從廚房忙碌出來的虞清見狀,疑惑地問:“你幹嘛呢?”

“你丶我丶我的衣服...”段宿的聲音越來越低,臉也忍不住的紅了起來。

“嗷,這個啊,你以為是我換的?”虞清將熬好的湯放在桌上,繼續進了廚房,“別想了,是秦珂幫你換的。當時你暈倒在地上,幸好秦珂也在周圍,這才把你搬上來。”

段宿送了口氣,自己的貞潔還在,“我還以為你們會直接送我去醫院呢。”

虞清微愣,這才哀怨的轉頭看向段宿:“當時某人可憐兮兮地抓著我,說要我帶他回家,死活不肯鬆手呢。”

段宿羞赧的低下頭,只覺得自己在虞清面前面子都丟盡了。

“去洗漱一下,吃飯。”虞清指著洗漱間,直接下命令,“對了,櫃子裡有新的用品。”

段宿低著頭走進去,卻在櫃檯裡看到了許多男士洗髮水和沐浴露。

他神色一頓,拿出裡面的牙刷和毛巾,簡單的洗漱了一下。

等到他出來的時候,他就看見虞清已經坐在了飯桌上,正舀著湯。

看著段宿許久沒動,虞清以為他是不好意思,直接開口:“過來吃,我特意做了兩人份的,別不好意思。”

段宿坐在虞清的對面,一直盯著她看。

虞清將一碗湯遞給他,問:“你在想什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段宿搖了搖頭,接過了她手裡的湯。

他輕輕地喝了一口,溫暖的湯水進入身體的時候,段宿只覺得身子都暖了。

他看著虞清,猶豫好久才問。

“虞醫生,你洗漱間怎麼這麼多男士用品啊?”說完,段宿立馬將視線落在碗裡的湯,掩飾著自己的慌亂。

“哦,那個啊,大眼仔中獎中的,海鮮市場出不去,就屯在這裡了。”說到這裡,虞清像是想起了什麼,繼續說:“說起來,秦珂說過自己要來著,下次上班了給他送過去。”

段宿微愣,又咽下了一口湯。

虞清看著他碗裡的飯半天沒動,提醒道:“別光喝湯,吃點其他的。”

“哦,好.....”

段宿看著那碗飯,手裡的筷子晃了晃。

“虞清,”段宿叫她,在看到虞清抬頭看過來後,段宿才繼續說,“你和秦珂什麼關係啊?”

“什麼什麼關係?同事啊。”虞清覺得段宿雖然看上去沒什麼問題,但總是怪怪的,“怎麼了?你不會是想把那些男士用品拿走吧?”

“沒有......”段宿抿唇,下定決心問,“虞清,你有男朋友嗎?”

虞清一愣,臉色很快紅了起來。

“你丶你什麼意思!”虞清放下手裡的筷子,只覺得自己的臉燒得厲害。

“如果你沒有,我可以追你嗎?”段宿認真地說,“你能給我次機會嗎?”

虞清當然沒有答應,但是段宿顯然沒有放棄。

自從他從虞清的家裡出去後,虞清總能在下班的時候看到段宿。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天天來複查的。

回到家了,段宿還天天和她發消息,刻意去找一些話頭。

一看就很笨。

在虞清又一次下班看到他的時候,忍無可忍拽著段宿來到了一旁:“你有完沒完?”

“沒完,你還沒給我答案呢,我總得試試吧?”

虞清只覺得好笑,她雙手環胸,佯裝生氣:“你到底知不知道怎麼追女孩子?”

“啊,我丶我...我沒追過。”段宿磕磕絆絆說道,神色很是尷尬。

他這樣子格外的好笑,虞清笑了聲,一本正經地說:“追女孩子是要用花的,你看看你,都沒準備花。”

段宿撓了撓頭,嘟嘟囔囔的一句:“對不起,我下次一定帶。”

調戲成功,虞清心滿意足的回了家。

只是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段宿真的帶了花,他就像往常一樣,坐在醫院外的椅子上等虞清下班。

“虞醫生,你那個病人又在下面等你呢,說起來,複查不是痊癒了嗎?他可是天天都來呢,”小秋打趣道,“你也快下班了,去看看唄。”

虞清懶得理她這幅八卦的樣子,繼續看著手裡的文件。

“對啊,他這都堅持了一個多月了,你真的不心動嗎?”一直在一旁看戲的秦珂說,“要是我我都動搖了呢~”

虞清無語片刻,放下了手裡的文件看他:“秦醫生,你收收你這個樣子還可能被女孩追,別天天放飛自我。”

說完,虞清簡單收拾了會,去換衣間將衣服換好了。

等到她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才發現現在才起了大雨。

她沒帶傘。

緒河這個天氣預報能不能準時一點!

“虞清!”段宿看到虞清走出來,連忙迎了上來。

虞清懶懶的回了一句,翻起了打車軟件。

“我帶了傘,”說著,他就將手裡的傘給撐了開,很大足夠兩個人躲雨,“我送你回去。”

虞清猶豫了一會,看向了他懷裡的玫瑰花,“你真的在追我?”

段宿點頭,模樣認真:“我是認真的!”

說著他就從衣服口袋裡掏著其他的東西,但是因為手裡的東西很多,傘搖搖晃晃的。

虞清見狀,無奈的接過了他手裡的雨傘和玫瑰花。

然後,她就見到虞清不多的衣服口袋裡,掏出了巧克力,掏出了小禮品,甚至掏出了自己在飾品店裡多看過一眼的胸針。

“......”不是,你百寶袋?

“這都是你買的?”虞清看著抱著滿滿一懷東西的段宿,難以置信,“你是怎麼塞進裡的口袋的?”

段宿笑著,想把所有東西都帶給虞清:“合理利用空間嘛。”

虞清徹底沒了脾氣,和他說:“你將那些東西塞回去,替我打傘。”

段宿一臉可憐:“你不喜歡嗎?那我明天換一些......”

虞清苦笑不得,無可奈何的說:“替我打傘,男朋友。”

段宿整個人都頓住了,手裡的東西嘩啦啦的往地上掉,沾上了地上的雨水。

“t別丟啊,弄髒了......”話還沒說完,虞清只感覺自己身子一輕,整個人都被段宿抱著舉了起來。

玫瑰花從手中脫落,直接落在了水裡。

!!!

“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虞清有些害怕,連忙去拍段宿的手臂。

段宿將她放下來,直接將她抱在了懷裡。

這一刻,他好像真的擁住了自己的神,得到了神的垂眸。

虞清手裡撐著傘,一時不好掙脫,只能由著他。

等到了許久,段宿還沒有鬆開的時候,虞清拍了拍他的後背,“你還不鬆開,我就拒絕了。”

段宿立馬彈開,說:“這可不行!你已經答應了!”

兩人一起向前走,虞清站在傘下,埋怨地說:“都怪你,玫瑰花都壞了,東西也都掉在了地上。”

“我這不是開心嗎,沒事,你喜歡的話,我依舊天天給你送。”

“免了,沒地方放。”

“那我換些小的。”

“是這個問題嗎!”

......

兩人在雨裡行走,雨傘的方向朝著虞清的一側偏移。

霓虹燈落在雨傘上,鑽石般的雨水順著傘骨落下,鋪就了他們前進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