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楊千月暈倒後，地隱抱起了他。

 柳燕牽拉著他的衣服哭喊：“連他你也要帶走嗎？還給我，不要碰他！”

 地隱終於忍不住了：“夠了，不要哭，想活命就別吵我。”

 柳燕茫然地擦著眼睛，這才意識到他是打算救楊千月，立馬嬌弱起身，行了個禮說道：“小女子柳燕，恩人該如何稱呼？”

 地隱掃了她一眼，說：“不是恩人，我會治好他，但也只是奉命行事，你跟我來。”

 說著便一揮手帶走了兩人，柳燕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發覺自己渾身冰涼，一晃眼的功夫她便來了水下龍宮，藍色的琉璃冰晶隨處可見，圓潤的夜明珠高懸的水中似海里明月，銀色的光華遍佈四處，讓她能看見遠處闌珊的各色珊瑚。

 柳燕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得說不出話，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她在水裡像魚一樣呼吸才意識到這一切不是夢。她道：“這……這是真的嗎？我這是在水下？這是傳說中的龍宮嗎？”

 地隱淡然道：“讓你失望了，這只是蛟宮。”

 柳燕全然不管是龍是蛟，只興沖沖地跟在他身後進了明晃晃的宮殿，一邊看一邊感嘆這世間萬象之繽紛多彩，宮門前的蝦兵蟹將將楊千月接了過去，地隱踏入門檻搖身一變就換了一身白色寢衣，柳燕無措地跟著進了他屋內，看著他一身衣服陷入震驚。

 她支支吾吾道：“你，你這是……要歇息了？”

 地隱回頭看她一眼，皺眉：“你怎麼也跟來？出去。”

 柳燕捂著眼睛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叫我跟著你啊，我就一直走，一沒注意……等等，你把楊千月弄到哪去了？”

 地隱手捏一本古籍，饒有興趣地勾唇一笑：“哦，他原來叫作楊千月，真是個好名字。”

 “喂，我問你呢！你把他弄到哪去了？”

 “自己找，好走，不送。”

 一句話還沒聽完，柳燕只覺耳邊一陣風響，自己還沒走動場景就變換到了門外。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而後氣急敗壞大吼：“無禮的俗人！你就是這樣對待弱女子的嗎？”

 待門外吵吵嚷嚷的聲音逐漸消停，地隱才默默地靠坐在床邊想起那楊千月，念道：“千月，千月……呵，有意思。”

 地隱仰面躺著，眼前卻全是楊千月那張無悲無喜的冷漠臉龐，原本清澈的漆黑眼瞳也因為那一劍散為了素白，平添一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仙人之姿，只可惜，他再漂亮，再有力量，也還是個實打實的凡人。

 凡人在這處神明之地可活不了多久，除非和那位公主一樣抽筋拔骨種上仙根，但這樣的機會又能有幾次，更何況也不是人人都承受得了蛻仙的苦痛。

 不過，或許楊千月會是個例外呢。地隱不覺笑出聲。

 第二天，地隱如約給楊千月治好了眼睛，柳燕眼睜睜看著他的素白眼珠子漸漸變回了漆黑的模樣，一臉欣喜地看著他說：“太好了，太好了，小白楊，你看得見我嗎？”

 楊千月微微皺眉，抬頭看著遠處霞光萬丈的珊瑚叢，頭上就是波光粼粼的亮白水面，自己就好像在隔絕了水的透明水晶裡，但是呼出的每一口氣又都伴著水泡，他一時有點不知所措，愣神地看著眼前兩人，坐在他對面的是地隱，在他身邊推他肩膀的是柳燕。

 李風間呢？

 他忽然焦躁起來，對著柳燕說道：“我要去救風間！”

 柳燕一臉懵，按住他肩膀說道：“千月，你先坐著，你眼睛剛好，還不知道會不會再出問題呢，而且……你也找不到他呀，現在只能等著四天過後去青石巷裡見白虎了，你還記得嗎？這是他和你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