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5章 留裡克進軍凡爾登
持續的春雨始終未能澆滅河畔的柴堆,那些陣亡士兵在烈火中逐漸化作一碰即碎的骸骨。
河畔大營駐紮的戰士不斷添加新柴,硬生生對抗著持續降雨,直到這場春雨結束。
至此,近一百座柴堆僅剩下一攤灰燼,已經混在其中的灰白骨渣……
收攏遺骸的人們還發現了已經被燒得變形銀幣。
他們在草木灰中搜索骸骨,將之放入準備好的葡萄酒桶裡,由於木桶很大,不少戰士乾脆操持起鏟子,連帶著那些草木灰也一併倒了進去。
每名陣亡者身份均已查明,待骨灰裝填完畢後,士兵的私人物品用粗布包上,直接塞進大桶。
圓形的木桶蓋子蓋好,以鐵釘釘牢,最後以匕首在木蓋上刻好陣亡者的名號。
這是陣亡者的臨時木棺,當死者運抵新羅斯堡,待真正下葬時,還要按照傳統準備船型木棺。
羅斯軍在遙遠西方世界的盡頭作戰,傷者得以救治,陣亡者的全部遺骸最終運抵故鄉。
還待在奧恩河口大營的吉爾伯特與艾伯哈特,兩位戰敗的伯爵看得真真切切。
兩人都是軍事貴族,臆想著組織自己的貴族軍團擊敗羅斯入侵者,怎料遭遇他們此生聞所未聞的打敗仗。
兩位伯爵根本無法將陣亡貴族的遺骸帶回去,至少所有陣亡者入土了,高貴的陣亡者避免了曝屍荒野的恥辱。
年輕的拉蒙高伯爵吉爾伯特內心震撼,再想到羅斯王與自己年紀相仿,
他能帶著大軍做出驚人戰爭成就。也許……他會是全新的亞歷山大。
吉爾伯特已經見怪不怪了,羅斯軍殺了勃艮第人至少五千人,據說還把那個威爾芬俘虜了。
“小狼”威爾芬,他至少歐塞爾伯國的大公子。年輕人正是年富力強,已經到了可以娶親的年紀。
歐塞爾伯爵不僅實力強大,在血統方面也非常高貴,其子威爾芬的血統就更高貴了。
倘若沒有席捲帝國的大戰,怕是無數貴族都要把自己心儀的女兒拿出來,再親自送到歐塞爾城任那小子挑選。
吉爾伯特當然不羨慕那種可能性,自己手段強硬綁了帝國公主,作為對野蠻行為的贖罪,自己的確傾盡全力為皇帝而戰了。
奈何,馬斯河下游集結的一萬大軍,竟被羅斯聯軍迅速擊敗。
那還是堂堂正正的作戰,自己發起正面進攻卻遭到全面失敗。
吉爾伯特同樣獲悉,軍隊素質明顯比自己高很多的勃艮第軍隊,一千名重騎兵的衝鋒硬是被羅斯軍部分軍隊的擊敗,當威爾芬親自帶兵再戰,便是直接全軍覆沒……
打不贏就是打不贏。
威爾芬被那些傢伙稱之為“勃艮第小國王”,他們必然眾志成城,沒有人可以質疑那些士兵的戰鬥意志。
可惜,威爾芬的正面衝鋒就好似用雞蛋砸石頭,至少屬於他的戰鬥結束了,但對於整個勃艮第勢力,那只是“開始的結束”。
吉爾伯特一直帶著他最後剩
下的士兵待在奧恩河口大營,他與艾伯哈特已經與羅斯軍結盟,由於兩人在各方面都被拿捏著,留裡克根本不擔心這兩人會叛離,亦或是帶著最後士兵在羅斯軍大營作亂。
兩人的封地距離萊茵河口很近,倘若他們背盟,羅斯軍日後大可將拉蒙高、於利希高以及周邊地區殺得完全恢復自然森林風貌。
留裡克還不不能全信他們,所謂制衡只對理性的聰明人有效。
但拿騷-科布倫茨軍的存在足夠壓制著所有作亂的可能性,黑狐針對自己封地內百姓的減稅乃至免稅政策換來大量人心,普通人會做比較,唯有黑狐索菲婭夫婦統治,大家才能減免稅負、才有資格在戰役之後自由掠奪戰利品,其他貴族根本做不到這般的仁慈。由大量農民構成的民兵,也才樂意自帶武裝一路漂到梅茨追隨自己的伯爵。
於是,一小撮原本住在東部的拉蒙高民兵,他們戰敗後僥倖未死,現在對比吉爾伯特與黑狐對民眾的態度,乾脆混在返程科布倫茨的船上逃之夭夭。一小撮拉蒙高伯國的布拉班特人,就黑在拿騷,成了黑狐的臣民。
對於這種挖掘他人勞動力的好事,明知這算是對吉爾伯特的冒犯,黑狐明知船上有一些奇怪的傢伙,索性裝作看不見。
吉爾伯特與艾伯哈特,他們最後剩下的一千人,經過一番逃亡後就剩下區區五百人了。他們在留駐奧恩河口大營
的日子裡,幾乎每天都有人跳上拿騷軍的船隻逃亡。
這種情況實在也是兩位戰敗伯爵無法阻撓的。
本身就是兩人針對農民強徵入伍發動遠征,農民普遍並不願意,現在軍隊大敗,民兵十不存一,伯爵一樣的身陷囹圄又有何能力阻撓農民逃亡呢。
站在黑狐的立場,他其實巴不得戰俘中布拉班特族裔全部逃到自己的地盤,未來就給他們圈上一塊地令其自由開墾,至於收取農業十一稅的事情,可以等上幾年再收。就好比獲得一隻羊羔子,也要兩年後的秋季才能開始割羊毛。
戰俘中還依舊對兩位戰敗伯爵忠心的人,他們幾乎都是法蘭克族裔。
法蘭克裔民兵也可以另尋一個貴族附庸,只是一想到自己是被一群金髮諾曼人擊敗,他們骨子裡的榮耀使然,對附庸諾曼人一事感覺可恥。再說,正牌的皇帝只是困在斯特拉斯堡又不是死了。
那些布拉班特人、黑森人、普法爾茨人可以與金髮諾曼人混在一起,那是因為他們不曾擁有榮耀,唯有跟著諾曼人打家劫舍,才能獲取那可悲的榮耀。
戰俘中的法蘭克裔民兵的態度與同樣被俘的列日大主教態度相似,他們現在只想回家,要實現這一夢想,首先還要跟著羅斯聯軍抵達凡爾登。
羅斯王要帶著大部隊進軍凡爾登?
顯然就當下的形式,它再不是流傳於軍中的說法,因為羅斯王已經定下了全面進軍
的時間。大軍的計劃是擊敗勃艮第逼其退出戰爭不假,要進軍勃艮第人的腹地有多條道路,選擇進軍凡爾登反而是有些繞路,然而明白帝國權力基本結構的大貴族,已經看出來留裡克的狠辣兇殘。
列日大主教全程圍觀了羅斯人對陣亡者的葬禮,他是大主教亦是“皇家宮廷顧問”,羅斯人普遍性的篤信異教,大主教圍觀了羅斯人的大規模葬禮儀式,不得不承認他們對於陣亡者的禮遇過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