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2章 查理王的進軍
如今的他覺得自己再也不是過去那個會被人隨你拿捏的軟柿子,奧爾良、勒芒、加斯科涅與圖盧茲,四方拼湊出一萬餘人的大軍傍身,且四位伯爵都已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忠誠。
且說全新的勒芒伯爵高茲伯特,他作為父親的小兒子,按照慣例送到修道院裡進修,如果一切順利,男孩將正式成為修士,繼而順利成為一方主教。大貴族家的次子多半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大多數被父親送到修道院,這樣次子避免與長子爭權奪利,同時是為家族在教會里安插了人手,未來出了什麼禍事,教會也會看在面子上出面調和。
而最重要的一點,安置在大教堂的小兒子,就是整個家族在面臨極端局面時的悲憤。
舊勒芒伯爵貝爾貢戰死了,家族隨即被殘暴的圖爾軍剷除。圖爾軍再作惡,也不敢對著教士們揮舞屠刀,至多將教產搶掠一空。
家族裡最後的男孩跟隨教師團逃亡沙特爾,高茲伯特隱姓埋名被沙特爾主教保護得很好。他彷彿人間蒸發,如果事態沒有新的變數,男孩就要在沙特爾的大教堂平靜又安全的度過餘生了。
可是,他的確是家族的最後備份,也是唯一獨苗。
高茲伯特失去了教士資格,搖身一變成為效忠查理的軍事貴族。無數失去父親的騎士後裔突然又有了新封君,一支全新的、極度年輕的勒芒貴族軍突然復活,他們在陰暗的角落帶著仇恨苟延殘喘了兩年,現在聚攏一起,大家的眼神里充滿對圖爾伯國仇恨,又對查理王的熱情期待。
這天清晨,終於組織好的勒芒軍隊集結於城市廣場。
查理為高茲伯特找了一件全身鎖子甲,又準備了一頂頭盔。
他還親自當眾贈予一把寬刃劍,詮釋著新法蘭克王對年輕貴族的期待。
這一切都在兩位大貴族的密切關注下進行的,塞金二世與阿克弗雷德很滿意查理的作為,就是扶持的這個男孩怎麼看也不像是個軍事貴族。
“他胳膊纖細根本揮舞不了劍。”
“你說得對。我看他至少也要變得強壯些,才能打扮得像是個騎士。”
高茲伯特過往的十多年生涯裡從未接受過作戰教育,他勉強懂得騎馬,然舞槍弄棒一概不懂。哪怕作為一名騎兵,他至多可以保證自己不從馬上掉下來,如今瘦弱的身子還需要部下攙扶著,才能踩著馬鐙上馬。至於騎馬砍殺、握矛突刺,那是非常瘋狂的舉動,也與他過往年月接受的天主教義背道而馳——一個虔誠的人怎麼可以殺戮呢?
高茲伯特陷入深深的矛盾中。
時代的洪流堆著一位還俗的少年貴族向前,縱使他不想,現在也必須成為一名戰士,即便沒必要親自上陣殺敵,也必須親臨戰場指揮他的一千人大軍作戰。
因為下一戰是巴黎!只有奪得了巴黎,這座克洛維大王興建的最早都城,查理才算是真正的法蘭克王。
查理本來豪情萬丈,奈何勒芒軍吊兒郎當,令他絕望的是僅有不足五十名戰士湊得出鎖子甲,其餘千人都是布衣,手中的武器也多以斧頭和長矛為主。至於法蘭克軍隊廣泛裝備、富裕貴族軍人手一把的寬刃劍,新的勒芒軍也是極度匱乏的。
大軍集結後盡顯寒酸模樣,也可從側面看得出,被圖爾佔領兩年的勒芒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盤剝。
騎在馬上的高茲伯特本是瘦弱的,他穿上厚實的襯裡衣物,再套上鎖子甲,顯得整個人胖了一圈,喬裝打扮後彷彿孔武。
明明是裝模作樣,高茲伯特只能硬著頭皮忍耐溫度不斷上升的燥熱感。
他在這裡集結勒芒軍,扯著嗓子發表了一番勝利演講。多虧了他十多年的教士教育,僅就宣講方面他真是專業選手,可以流利使用拉丁語,實在是一些貴族望塵莫及的。就是他說的拉丁語也不可避免的有一點唱詩班的感覺。
勒芒伯國就這樣完成了動員,一千人的大軍即將北上。
有關勒芒喪失的消息,迅速隨著逃亡的圖爾守軍傳遞到了伯爵羅貝爾處。
一個男人在圖爾城高聳的城牆塔樓面朝北方直跺腳。“查理,你的承諾呢?你明明承諾我可以佔有勒芒,現在又把它奪走,還付出了一個新貴。為什麼這麼做?僅僅因為我沒有出兵?”
羅貝爾明面上這樣叫罵,內心裡巴不得查理直接死在巴黎城下。
畢竟那是巴黎城,羅貝爾估計就算是那個兇殘的留裡克帶著羅斯軍隊兵臨城下,想要強攻它也是可不能的。
巴黎伯爵只要主動切斷橋樑,法蘭西島就是定在河中心的不敗之城。城牆之外就是水域,如今又是夏季塞納河必然漲水,羅斯軍的船隻再有優勢,城牆之下無立錐之地,羅斯人如何攻城?至多采取圍城戰術,那樣的話巴黎伯爵就能活活將圍城軍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