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施公司爆炸慘案
先施公司爆炸慘案
白御霜剛進後臺,一個影子便朝他撲了過來,哭哭啼啼的喊著:“白老闆您沒事兒吧?!聽說前面砸場子了,他們還攔著不讓我上去!”
是剛從祁月聲手裡掙脫出來的小菜頭,他見到白御霜戲服染紅,以為是掛了彩,又轉頭恨恨瞪了祁月聲一眼。
“師哥,我……”
祁月聲抓他不住,只得算了。他此時已換上了行頭,只喊了白御霜一聲,便說不下去了。眼裡是濃重的自責意味。
“這不要緊,不是血。”白御霜接住小菜頭,又對祁月聲道:“你一會兒還有戲,不來正是對的,快些去準備吧。”
祁月聲今日是蘭心大戲院的夜戲,唱杜麗娘,他最拿手的一出。
按常理,此時祁月聲早該在後臺了,是為著幫襯他師哥義演才耽誤到現在,因此先在這邊廂穿戴了行頭。他穿上這一身,剛才自是不便去幫忙的,能替他師哥抓著小菜頭已是不錯。
“嗯……”
祁月聲似乎還想說點什麼,但時間緊迫,只得先走了。
他剛走到門口,白御霜又忽然將他叫住,囑咐道:“等等,你今兒就別去南京路上了啊。”
從城隍廟往蘭心大戲院,一般來講應是走河南路的,只有一處需從南京路打橫穿過的路口,花不了兩分鐘。但白御霜生性謹慎,就怕他這師弟突然要拐進去,便把時紀的提醒也囑咐給了他。
“好……”
祁月聲看著他師哥,但白御霜的注意已經轉移到時紀身上。她因剛才在臺上被砸了好幾下,身上衣物也有些髒亂。
“時小姐,不嫌棄的話,讓人帶你去換身衣服。”
戲曲演員通常會在後臺備上幾件日常穿著衣物,很快便有女孩借出自己的衣服,帶了她去旁邊更換。
時紀過去的時候,正巧遇著顧經理帶著個少年來給白御霜道歉,與她擦身而過。
*
白御霜坐在鏡前卸裝,臉上那道疤痕正映在鏡中,扎得他頭疼。顧經理則按著少年的腦袋,要給他賠罪。
演出時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必須給白御霜一個交代。
“白老闆,都怪這孩子沒看住門,差點壞了您的戲,是咱們的不是!您念他是新來的,不懂事,還請白老闆多原諒,原諒……”
“我的戲…它壞了嗎?”
白御霜冷冷一笑,拖長了尾音反問顧經理,連餘光都沒給過去一眼。
今日義演,除了他臉上的傷這事怪不了別人,其它幾次閃失,確實都是因戲園裡沒看好門造成。但將心比心,恐怕誰也攔不住日本兵,白御霜又怎會去責怪一個小孩?他也不過是被顧經理拉來頂罪罷了。
講完,白御霜繼續卸著將頭上飾物,將它們一一取下,放進妝匣。唯有那兩支師父傳下來的點翠蝴蝶簪,被單獨擱在了一旁……
“沒沒沒!”顧經理趕緊擺手,奉承道:“要不怎麼是咱們白老闆呢!您的戲呀,怎麼演,都不會出錯兒!”
“那不就結了!”
白御霜卸完首飾,又拆掉勒頭的水紗,慢慢悠悠的喝了溫在後臺的養嗓茶,然後接過小菜頭遞來的鴉青色的楊柳縐常服衫子,站起身來披上,斜斜瞟了顧經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