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九十三章 緣來如此


 
第2448章 緣來如此
  這楚國的夯貨不知怎麼竟來了臨淄!
  裝什麼第一次見面!
  朝聞道天宮裡誰不知道那隻蒙面披甲公鴨子是你!
  小小的鮑玄鏡被提溜在空中,掙扎著像一隻撲騰翅膀的小雞。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綽約身影遠遠地搖晃,就那麼輕靈的……消失在人海中。
似朵白蓮消失在荷葉接天的海。
恨吶!
“住……住手!”
“放開我家少爺!”
“你可知他是朔方伯府的貴子!”
“巡檢府快來人!衛兵!衛兵呢!?”
侍女家丁們的喧聲毫無意義,根本連這個巷子都傳不出去。想要衝上來救主,卻連靠近都做不到。
鍾離炎畢竟是武道真人,單人滅國都不在話下,在小巷子裡敲個悶棍,是斷然不會失手的。
鮑玄鏡哭喪著小臉:“你幹嘛?!”
面前站著一高一矮兩個人。
咧著嘴兇惡大笑的是鍾離炎,表情和穿戴都很正經的是諸葛祚。
“大人,咱們是不是還有事情要辦?”巫袍披身的諸葛祚,扯了扯鍾離炎的衣角。
他一心想走。欺負小孩太丟人了。他已經十二歲了,鮑玄鏡才八歲。哪能對鮑玄鏡出手呀?
而且此行的任務在海外啊,姓鍾離的非說來臨淄補給一下,也不知有什麼要補給的,結果走著走著就走不動道了,在朔方伯府外硬晃悠。看到鮑玄鏡就像惡狗撲食,跟了幾條街,那是攔都攔不住!
他是後來才回過神來。畢竟事前真想不到,堂堂武道真人,能這麼小心眼。
不就是朝聞道天宮裡拐著彎地罵了您兩句麼?
至於從楚國殺到齊國,萬里尋仇嗎!?
鍾離炎把諸葛祚的手拍開,仍然拎著面前的鮑氏小公子不放手:“小子!別撅著個嘴,別給我裝無辜天真,你是個小壞東西,心裡蔫壞的。本大爺一眼就看得清楚!”
鮑玄鏡的道元被壓制得死死的,使用飛踹卻夠不著:“豈有此理,你敢這樣對我,我爺爺不會放過你!”
鍾離炎十分之張狂地笑:“把你爺爺叫過來,我跟他單挑也行啊!這些個老東西,早就該卸甲歸田,種種花草,教教孩子,偏偏還佔著茅坑——看把你教成什麼樣了。無禮還淺薄,無知又少識!”
“鍾離炎!”鮑玄鏡怒不可遏:“我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這裡是齊國,這裡是臨淄!你想幹什麼!?”
鍾離炎這時才想起來,此刻在什麼地界,楚國人在齊國還是不好太囂張。但他也早有準備,此來是有理有據的,便橫手將這小破孩吊住:“聽說你在朝聞道天宮裡欺負同學,這可不好,這要不得。楚齊自古友好,我對鮑老英雄也是仰慕已久,今天就要以長輩的身份,幫著管教一下你。”
鮑玄鏡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我欺負誰了?”
他曾貴為幽冥神祇,壽元漫長近乎永恆,一生經歷的事情太多太多,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麼信口雌黃的汙衊過。他才八歲半,朝聞道天宮裡都是一些什麼怪物,以他在人前表現的力量,能欺負誰了? 

鍾離炎一把將往巷外走的諸葛祚扯回來:“我家諸葛小祚!”
諸葛祚以袖遮面,沒臉參與。
“諸葛祚?”鮑玄鏡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感受過的震驚和委屈:“我都沒跟他說過話!”
咚!
鍾離炎抬手又是一個爆慄:“看罷,你孤立他,針對他,壓迫他,不跟他說話!”
有那麼一個瞬間,鮑玄鏡誕生了無比真實的殺意。
真想解放自我,開啟神相,給這狗賊一個永世難忘的教訓。
但滿腔的殺意他也只能按下。楚國這兩人的身份非同一般,入境齊國肯定還報備過,齊國這邊說不定正有人盯著呢。
且不說憑這具身體的力量,有沒有可能把鍾離炎按死。貿然暴露自己,本身就是窮逐陌路。
爺爺說得對,生在鮑家很幸運。
投這個胎很不容易的呀。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鮑玄鏡展現名門小公子的憤怒,雖處弱勢而不屈服,與邪惡勢力堅決鬥爭。
鍾離炎抬手就是一下:“本大爺在教你做人,你給本大爺掉書袋?你很有學問嗎?很愛表現是不是?!”
鮑玄鏡含恨瞪著他:“以大欺小,算什麼本事!有種過幾年——”
鍾離炎又給他一下,打斷並且糾正他:“欺什麼欺?大爺這是在教育你!”
咚!
“你還給我放狠話。小小年紀,就這樣逞勇鬥狠,長大怎麼得了?鮑氏的門風,斷不能叫你敗壞了!”
咚!
“還過幾年!過幾年怎麼了?過幾年照樣揍你!”
鮑玄鏡忍無可忍,咬著牙再忍。
鍾離炎一頓亂扣,敲得他的小腦門咚咚咚咚,敲得正起勁,忽然後撤一步,嚴肅地對他道:“鮑玄鏡,你聽好了,下次再抓到你欺負別的小朋友,可就不是這樣簡單,本大爺要揍得你趴下來背《史刀鑿海》!今日是愛之深責也切,你須記得這次教訓,往後做個好孩子,忠君!愛國!聽話!不要再讓你家裡人操心了!”
而後扯住諸葛祚,一抬腳就已經不見。
鮑家侍女、家丁們的叫喚,這時候才能傳出巷外。長街的喧聲,亦在此時湧回。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經受住了一位武道真人的考驗。
從始至終,鍾離炎都沒有察覺出什麼問題來,真覺得他只是來教訓了一個小屁孩。真覺得這些都是普通的侍女,普通的家丁。
一切如常,百般不忌。
“都住嘴!”鮑玄鏡摸著一頭的包,忍著沒有齜牙咧嘴:“人在這兒的時候,你們拿他沒有辦法。人都走了,還叫喚什麼!叫人來看鮑家的笑話?”
一群人面面相覷,愧而無言。
這時一隊衙兵穿進巷子裡來,牢牢把住路口,瞬間就完成了警戒。
鮑玄鏡這才確定鍾離炎為何匆匆離去——囿於這具身體現在的狀況,他是真沒有鍾離炎警醒。若不開啟神相,也就是重玄遵八歲半時的表現。那會兒重玄明光還能武力鎮壓‘不孝子’呢,雖然那老東西從不真個捨得動手。

他抬眼往前,恰好衙兵隊伍裡最後一人走到巷口。此人身著便服,腰刀在鞘,只是眸光一掃,就有一種不言而顯的威嚴,驚得這些鮑家的家丁和侍女都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