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零七章 明察秋毫(月初求保底月票)



    田安平深處的這座,曾深植於鏡世臺鏡衛隊長蔣南鵬的神魂深處,而通向景國緝刑司裡,一個叫黃守介的人。

    大齊帝國的斬雨軍統帥,斬殺區區一個景國小吏蔣南鵬,明面上的理由可以有很多——

    比如在蔣南鵬體內發現許多田氏族人的鮮血,他怒而為族人報仇。

    比如發現了此人是一真道成員,順手為天下除害。

    甚至可以不用給理由,就像他對徐三的質詢置之不理。

    蔣南鵬的一真道徒身份遲早會暴露,天下可誅,景國也沒什麼話可說。

    當然,對很多人來說,田安平這樣的兇徒,本就會毫無理由地隨手殺人,或許是更有說服力的理由。

    但神俠知道真正的理由是什麼——

    田安平之所以要在楚人的見證下,把蔣南鵬殺掉,是在埋葬這條線索!

    昭王早就跟田安平談好了。

    他們要利用蔣南鵬這條線,推開蔣南鵬神魂深處的妄真之門。

    在這條線上的落子佈局者,真正接手推動這一切的存在,敢被星巫看,甚至敢讓星巫來見證,必然是有超越星巫之算度、乃至能以星巫作算材的自負!

    蔣南鵬死了,這座就可以說不存在。

    至少在短時間內,沒人能確定,這座通向誰。

    就在田安平成就絕巔的這一刻,神魂深處的這扇門戶轟然推開——神俠的意志踏入其間,反向溯游!

    而在這關鍵又危險的過程裡,田安平只是靜惘地看著天空。

    好像這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

    不止是神俠的行動,甚至也包括他的登頂。

    在那連姜望都覺得沉凝封閉的潛意識海的無底深處,有一座潛淵的牢獄。

    大景帝國緝刑司道臺司首黃守介的元神,正大張四肢,被幾根透骨的鐵鉤,死死地鉤在刑架上。身上倒是沒有太多明顯的傷痕,元神狀態甚至稱得上是飽滿,但雙眼已經佈滿迷惘,無神地仰看穹頂。

    整具身體時不時地無徵兆地抽搐一下,而後嘴裡就溢出白沫來。

    嘴裡不停地說:“一真。不真。一真。不真……”

    田安平的元神,就站在他身前,靜靜地打量著他。眼神裡漸漸泛出一絲乏味,進而變成了厭憎。

    一切無益於世界真相,而徒然浪費時間的存在,都是這個世界的害蟲!

    他的手抬起來,握住了黃守介的脖頸,但並不立即將其捏死——既是要保留所謂黃守介的性命,免得天京城生疑,給神俠創造行動機會,也是要通過對黃守介元神的把握,觀察神俠意志的行動。

    神俠不會抗拒這種觀察,這本身也是交易的條件。

    姜望能夠走進他的潛意識海洋,對他險惡地注視。

    沒有關係。

    真君對真人的碾壓是正常的。

    很快就不能了。

    姜望差點殺死他。

    沒有關係。

    又不是第一次。

    畢竟沒有死。

    九宮天鳴引發的鮑易的調查,更是不足掛齒。相較於姜望,鮑易這個老東西非常無趣。

    這世上絕大部分事情都不必在意。

    都沒有關係。

    狂風也罷,雷霆也罷。

    田安平只是沉默地注視。沉默地……思索。

    超凡絕巔已是古往今來無數修行者不可企及的高處,而他沉默地邁出了這一步。

    登頂的時候,他還在思考。登頂的時候,他還在行刑。登頂的時候,他還掩護神俠推門!

    踏足絕巔不是他的追求,只是一個必須要有的過程。

    邁出這一步有許多的理由。

    比如他需要進一步體現自己的價值,以應對朔方伯鮑易突來的調查和惡意,乃至於當年與柳神通的往事。

    比如他需要確切地提升自己的力量,以在與虎謀皮的過程中,拔高自保的可能性。

    比如他需要迎接霸府仙宮徹底暴露的那一天。

    比如他需要用登頂絕巔的過程,掩護神俠出手的波瀾。

    比如他只有真正登頂了,才能在這一局裡有所觀察,有所收穫……

    但這些所有的理由,都是別人會思考的理由。

    不是他田安平的理由。

    或者說,在他的思考裡份量很輕。

    他選擇在這個時候登頂,有太多的理由了!一石不止三四鳥,這一步有那麼多的好處,以至於他登頂成為一件“不得不為”的事情。

    而這才是他真正想了解的問題。

    他想知道為什麼他“不得不”!

    他相信他從出生到現在的每一次決定,都是出於他的自由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