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今時此日是恰當的風雨(第2頁)

只有一隻信蟲為依託的菩薩身,在這種層次的戰鬥中,實在是太勉強了一些。究其力量,甚至都未見得有真妖強,只不過是憑藉運用力量的境界,可以稍壓真妖一頭。

虎太歲留下暗手操縱蛛弦,借封神臺入局,好歹天妖眼界不受約束。他這一隻信蟲,就好像小宅小屋開了一扇小窗,即便天妖目見萬里,所見範圍也相當有限。

在後來仍能干涉神霄局的三位天妖裡。

玄南公是以天妖之眼界,調動千萬毛神之軀。虎太歲是以天妖之眼界,調動真妖之軀。兩者可說勢均力敵。

他借信蟲出手,是在有限的幾次出手機會里,擁有接近真妖的力量、超出真妖而未至天妖的眼界。所以只能避讓虎太歲的鋒芒,在虎太歲出局後再出手。

點化魔羅迦那消耗了部分力量,救犬應陽奪知聞鍾也消耗了部分力量.....此刻在謝哀毫無保留的凜冬仙術之下,他幾乎動彈不得,竟只能看著這具身體的“死去”。

便在這“死去”的過程裡,他在千秋棺中,看了一眼遠處天妖法壇上的神王身,再挪回目光,深深地看向謝哀!

夜菩薩之軀就此散去,只有一隻小小的黑蟲,還封在冰棺之中,正在消散。

而謝哀的眉心,烙下一個黑點,炸出許多條黑線,向整張臉蔓延開去,似是綻開了一朵黑蓮。

菩薩之死,時代之衰,降臨末法!

麂性空用這具菩薩身、這隻信蟲的消亡,來將謝哀帶入末法時代。使她在神霄世界裡本就不能展現太多的戰力,進一步削弱.....以此來為玄南公創造機會。

他看向神王身的那一眼,是在局勢已經崩壞的情況下,與玄南公做一個交易。用自己最後的力量幫助玄南公,使其得手三生蘭因花,而求得玄南公送回知聞鍾。

與此同時,天妖法壇上空,那護法神將橫飛出來,直撲剛剛推落犬應陽屍體的姜望。

在雪花裡錯雜的因犬應陽而墜落的血雨中,天妖法壇外圍,又有九尊神像依次飛起——那是在神王身重新穩定下來後,終於可以解放的部分神像。

這九尊皆往謝哀殺去。

麂性空交易的請求.....他的確有收到。

但他並沒有來得及答應或拒絕,麂性空已經提前交易了....這賊禿!於這樣的時刻。

那晶瑩剔透的千秋棺,忽然霜光亂舞。九隻告死鳥不再遊弋。

末法時代的信蟲,靜止在破碎之前,凝固在千秋棺裡。

謝哀玉指點在自己的眉心,按住那個黑點,將所有的黑線,都定止在那處。於是她的雪額之上,便霜結了黑紋。

這蓮狀的黑紋無損於她的美麗,倒有幾分似冰川的裂隙。

她的確殺死了夜菩薩、殺死了這隻信蟲,但也以千秋棺的力量,讓它停在將死未死的那一刻。麂性空所期待的末法時代,於是也將臨不臨!

轟轟轟!

在她的身後,有一座冰山崛起,探出雲海,對峙崖壁。

將玄南公操縱的幾尊神像,全部攔在冰山之後。那玄冰有萬載之寒,輕易不得破開。

此刻兩山夾狹道。

她和她的千秋棺,就停在山道中。

除了一個跌跌撞撞向這邊奔來的犬妖,再沒有誰能阻止她摘下花朵。她明澈的美眸望著那個犬妖,探出手來,霜花開在她的指尖,霜意落在三生蘭因花上...

卡!卡!卡!

她接觸到三生蘭因花的手指,忽然間全部斷掉了!

如此纖柔合度、玉潤完美的手指,像琉璃禮器一般,當它猝然斷裂的時候,真叫人心碎!

是誰如此殘忍?

柴阿四提著他的鏽鐵劍。一隻眼睛懵懵懂懂,帶著讚歎、可惜、心疼之類的情緒,一隻眼睛卻嚴肅、威嚴、睥睨一世。

美的事物被破壞,總是叫觀者傷懷的。傷春為花殘,悲秋為葉凋。

就連被冰山推開但始終看著這邊戰場的靈熙華,眼裡都有一絲對暴殄天物的可惜。

唯獨謝哀自己的眼睛,卻十分平靜。

她也不去繼續摘那三生蘭因花,也不理會自己的斷指,只看著面前這個手提鏽劍的身影,聲音冷漠:“柴胤?”

玄南公、鹿七郎、靈熙華,以及受苦良久、因虎太歲的退出而重獲自由......仍然傷重但剛剛恢復了一點力量、在血雨中飛上山來的蛛弦,盡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