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五十一章 懸刀掛門(第3頁)

   這一步懸刀掛門,勝於千鑿萬擊!

   當然,鰲黃鐘也可以藏身於海巢深處,繼續不動聲色。就像他之前在第一海巢和第二海巢所做的那樣,一直等到護巢大陣極大消耗之後,才在關鍵時刻出手。

   鰲黃鐘往來諸海巢固然消耗甚巨,武安大軍轟擊護巢大陣的勐烈攻勢,又能持續多少次?

   但在姜望這裡,他還有一張牌——

   鰲黃鐘兩次出手截斷姜望的攻勢,早就

   被念塵繫住。

   他早就可以感知鰲黃鐘的所在,但羊作不知,仍以沉默碑向鰲黃鐘發起鬥智鬥勇的挑戰。讓鰲黃鐘以為,這是一場雙方互相試探位置,以自身消耗窺探對方底牌的賭局。

   其實他是看著鰲黃鐘的底牌與之上賭桌!

   三個時辰在具體而茫然地等待中也頗為漫長,不過在默默修練的姜望這裡,只是轉瞬而過。

   “侯爺,咱們要等到什麼時候?”匡惠平走上飛雲樓船,主動請戰:“兄弟們已經休息夠了,末將願為先鋒,為侯爺衝擊敵門!”

   “匡將軍沉穩篤實,也頗絕難耐,鰲黃鐘只會更著急。”姜望遠眺著並不在視野裡的第四海巢,握滅了指尖的靈動火焰,澹聲道:“傳令下去,先用飯。”

   匡惠平愕然,但也老老實實領命離開。

   “侯爺。”方元猷在一旁小聲提醒:“兄弟們出來已經很久了,船上帶得迷晶數量有限,需要注意儲量,小心異化的威脅。”

   姜望拿過清單看了幾眼,又遞回去:“時間足夠。”

   他清楚鰲黃鐘的位置,知道這位海族名將什麼時候在第四海巢裡,又在什麼時候離開。所以他有足夠的耐心來考驗對手。

   鰲黃鐘已經在第四海巢反覆來去五輪了!

   這足可以為焦切的左證。

   焦切的情緒往往會放大問題。

   他在等待鰲黃鐘的錯誤。

   “不對勁!”

   第四海巢裡,鰲黃鐘那張因為沉肅而過於顯老的臉上,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奮。

   “已經足足四個時辰,人族大軍都沒有新的動靜。”

   他邊說邊搖頭。

   “齊國這個武安侯,不應該如此從容。他大軍出行,每時每刻都是消耗,又連番轟擊護巢大陣,士卒疲、軍需乏,而我坐守雄關、倚靠大陣,以逸待勞,他怎麼可能比我從容?”

   他在海巢內部最高的橋樑上,來回走了三步,再抬頭時,已經有了決定:“傳令下去,遷移海巢!”

   “王上!”第四海巢的駐巢統帥難以置信:“咱們的防禦工事都在,大軍未失一部,何故您要遷移海巢?”

   海巢固然是戰爭堡壘,在建立之初就有移動的功能。

   但遷移海巢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海巢的選址,往往附著於迷晶礦洞。它要固定下來,在混亂的惑世裡,創造一個小小的海族的淨土,需要付出巨大源能,也需要長期的經營。

   貿然遷移,是巨大的資源損耗!

   丟失這裡的迷晶礦洞,亦是將惑世最重要的戰略物資拱手讓人!

   這叫他如何不驚?

   鰲黃鐘早已在心裡算過了損失,隨口道:“姜望已經發現我的位置了,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發現了您的存在,不敢攻來,不正說明外強中乾嗎?”這駐巢統帥完全沒有聽懂:“他只是豎一塊沉默碑,咱們就遷移。他若豎碑於另外幾座海巢呢?”

   鰲黃鐘平靜地道:“也遷移。”

   “損耗何等之巨,且是未戰而失!”駐巢統帥咬牙道:“末將實在難以理解!”

   總算在今日找到了幾分對弈的樂趣,鰲黃鐘稍微多了點耐心,與他解釋道:“人族有一部兵法說,失地存人,人地皆存,失人存地,人地皆失。你當熟記。姜望這樣的天驕,不會一輩子守在這裡。你們今日失去的來日都可以奪回來。”

   “可咱們這裡風平浪靜,人族大軍根本不敢打過來。”駐巢統帥仍是不解:“看不到失地的風險,更看不著失兵的風險。”

   鰲黃鐘看了他一眼,終不耐煩再多說:“執行本王的命令。”

   於是第四海巢御風而起,轟隆隆自往第一海巢方位而去,也自然地離開了沉默碑的籠罩。

   只留下正在吃飯的、面面相覷的人族大軍,和立在樓船船首,擰眉不語的姜望。

   姜望的確等到了鰲黃鐘的變化。

   但等到得不是鰲黃鐘消耗過大、自由來去的能力受限,也不是這位海族名將的行險一搏,而是壁虎斷尾。

   從雙方開始接觸到現在,他們並沒有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正面碰撞。可鰲黃鐘是一縮再縮,現在是連迷晶礦洞都能放棄,實在是謹慎到了極點!

   恰恰是這樣的對手,讓姜望根本看不到撲滅敵軍的可能。

   當鰲黃鐘決定遷移海巢,他所能遭遇的最壞的結果,也就是五座海巢都遷移。

   而丁卯區域的任何一座海巢,都不可能再被人族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