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八十五章 三惡劫君,問惡之局(第2頁)


但放在此刻的語境下,放在那個神秘的千劫窟裡,便陰森非常。

無拘人或妖,都是有慧之靈,有自己情感和文化的存在,焉能被以嫁接花木的方式對待?

“您問我是什麼……”

熊三思以食指為匕,在左肩處劃下來,顯現出一塊骨質臂甲,其上紋路玄異。

他便指著這處妖徵道:“我是妖。”

鶴華亭瞥了一眼不老泉,以那條水紋為線,始終是東邊泛起漣漪。

熊三思又點了點自己的心口,手指砸在胸膛上,砰砰有聲:“我是人。”

他一把扯下自己的黑袍,也掀開了黑袍之下的皮甲,於是在場的都可以看到——在他腹部的位置,有一大團血肉,忽然變成了厚重的黑霧。過得一會,又從黑霧轉回血肉。

如此詭異!

“我也是魔。”

“我是三惡劫君培育出來的品種,我是人魔妖?妖魔人?人妖魔?”他最後如此收尾,回答了鶴華亭的問題。漆黑的面具之下,仍是一雙沒什麼波瀾的眼睛。

全場寂然。

很難想象,那個三惡劫君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竟如此悖逆倫常,將同族肆意改造,嫁魔接人……把一個個有情感有思想的智慧生靈,當木材一樣凋刻!

太平鬼差握緊長刀,咬牙道:“此等惡徒,我太平道必殺之!”

眾妖心有慼慼,唯獨鶴華亭的眼睛忽明忽滅。

大約一時也沒能想明白,這本該可以解決熊三思的提問,為何最後無功而返。

或許是三惡劫君太過殘忍,或許是千劫窟太過邪惡。即便是鶴華亭這樣的古老者,也陷在震撼的情緒裡,未能找到那飄渺不可知的靈感,沒有完成他的那一種“可能”。

“你是怎麼逃出——”他張了張嘴,但這個問題問了一半,就不再繼續。

“好像你暫時不能問我了。”熊三思看著他說。

鶴華亭道:“可以這麼理解。”

柴阿四呆愣愣地看著這一切,完全看不懂這一番對話背後的湧。只隱隱有一種感覺,好像熊三思擺脫了某種危險。

擺脫了什麼危險呢?

誠然熊三思的經歷非常悽慘,聽著就痛苦。但在剛才這一番應對裡,他也只是回答實話而已,應該算不上多難才對。

但為什麼蛛蘭若好像鬆了一口氣,鹿七郎也如釋重負?

他將心中的這些疑問,付之於偉大古神。

然後得到了回答——“鶴華亭在近古時代就已經失敗,還能苟延殘喘到現在,一定付出了相當沉重的代價。他現在非常虛弱,我猜他的力量可能只夠支持他在那塊青石上逞兇,所以他才會叫你過去。

蛛蘭若神通不凡,先前第一時間離開那裡,或許就是感應到了什麼。

意識到不可能有誰被他騙到後,鶴華亭才啟用他在這個世界裡的佈置。

他利用神霄之地的力量,設定了這一場遊戲,當然作為遊戲的設計者,他具有一定的特權,但在這個遊戲撬動神霄世界的同時,遊戲的規則他自己也必須要遵守。

一個無法達成相對公平的遊戲,無法成立。

正如無限可能的真義,對應的是傾盡所有的努力。

這是這個世界的根本規則,所有的佈局都要由此延伸。

在虛弱到極點的情況下,如何才能撬動神霄世界的力量,完成既有目的?鶴華亭在無限的可能中捕捉到了這樣一種可能,並將它實現。

他所設計這個遊戲,有言明的規則,和未言明的規則。

言明的規則,是“有問必答,有答言真”

未言明的規則,其間可能藏著致死的因素,卻需要進一步摸索、解讀。

熊三思是在摸著石頭過河,他暫時沒有被淹死,出了一條小路,當然值得旁觀者慶幸。因為他們每一個,稍後都有可能需要過這條河。

柴阿四聽得似懂非懂。

這個時候,熊三思已經慢慢穿好自己的皮甲,蓋好自己的黑袍,而後竟往前又走一步,幾乎與鶴華亭面對面了!

漆黑麵具下的眼睛,注視著鶴華亭,以令旁觀者讚歎的冷靜和勇氣說道:“有問必答,言假者當撈水中月,溺水而死……規則既然如此,是不是我也可以問你問題?”

鶴華亭略沉默了片刻,道:“是的。”

“你的目的是什麼?”熊三思言簡意核。

如果說有未言明的、足以致死的規則,隱藏在回答的過程裡。那麼他要想方設法,讓鶴華亭觸及。

熊三思顯然已經清楚了鶴華亭所設定的遊戲規則。成功擺脫危險,並且異位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