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八十章 天佛(第2頁)

   一時之間,金輝飄搖,金蓮凋落。

   泰永苦心構築的龍息胎藏大金剛界,此一刻如虛似幻。

   彭崇簡就在這個間隙往前走,翻掌便拔下了頭上烏簪,以此為匕,扎透了所謂“龍息胎藏大金剛”。而身成血河,呼嘯著撲上了天佛寺。血河如血蟒,也似泰永先前那般,繞寺而上。

   血蟒纏龍軀,將金輝染做赤。

   泰永說血染天佛寺,血河真君卻是等不及,先來幫他實現。

   這一切說來複雜,但衍道之戰,幾乎已經很難用時間來刻度。

   雷雲深掩的天穹上,出現了一隻巨大的、白色的眼睛。其間白色瞳仁如海,呼嘯著偉大的神性力量。

   玄神皇主睿崇即將趕來,並且先一步降臨了力量!

   可也正在這一刻,嶽節的丈八之槊,狠狠地扎進了龍軀,甚而扎進天佛寺!

   “喝——啊!”

   暘谷將主身上那副古老的戰甲,都發出了難以承力的撞響。嶽節體如金剛,扎穩了馬步,雙手持槊,咬牙怒吼——以一種掀翻天穹的姿態,將那盤根錯節不知幾千裡的天佛寺樹,硬生生掀了起來!

   轟轟轟轟轟!

   泰永那強大無匹的絕巔龍軀,像一座山脈崩塌!一丈一丈地崩碎!

   轟隆隆隆隆隆!

   龍禪嶺在塌陷。

   整個娑婆龍域都在搖晃!

   生命是如此奇妙的事情,世界和生靈也總存在無法割斷的勾連。

   娑婆龍域在搖搖晃晃的同時,迷界亦得到偉大的滋長。

   泰永死,他的無窮生機還歸於天地。

   天穹上屬於玄神皇主睿崇的那隻白色眼睛,流淌出難以描述的哀傷。

   她的哀傷並不僅為泰永!

   但曹皆在掌心龍尾崩解的同時,就已立挽兵煞為大弓,仰天一箭射玄神!管你哀不哀傷,就是要你痛!

   白瞳閉眼,神力散消。玄神皇主睿崇當場退出了娑婆龍域。

   是因為大勢不可挽,所以選擇了放棄?

   姜望身在大軍之中,默默以乾陽赤瞳觀察這一切。衍道之戰的細節,他若能捕捉毫毛,都是莫大的收穫。

   他見那泰永死,皇主之死如雪崩。磅礴生命崩解、浩瀚道則碎滅,幾乎無窮無盡的生命力,散歸於天地之間。

   都說螻蟻不自量,蜉蝣渺滄海,可草木榮枯,與這絕巔生死,又有什麼不一樣?

   他見那天佛寺已傾,老樹斷根。其間多少海族,盡皆無生息。聖寺倒塌,龍禪嶺遙對香檀樹海的古老佈局,好像也土崩瓦解了。

   已經掀翻了娑婆龍域嗎?

   在這迷界,人族就這樣贏得了前所未有的偉大勝利?

   姜望心中有一種不真切的感受。

   他看到曹皆等真君並未罷手,在殺死泰永、挑翻了天佛寺之後,仍然各施手段,以恐怖的力量洗刷龍禪嶺。

   好像一定要將這三千里山嶺,夷為平地方可。

   龍禪嶺被攻破,天佛寺被挑翻,海族在迷界就此又少一處根據地,且是經營了數十萬年的根據地。

   此地還有什麼?

   姜望不由得想到,經營數十萬年的根據地,僅止於此嗎?雖然這一路殺來,龍禪嶺的確雄闊巍峨,巋然強大。有十二淨地、十八惡獄種種關卡,有鎮山金剛、護嶺伽藍種種佈置。

   更有足以支持龍族皇主泰永的天佛樹寺,不可謂不強大!

   人族以絕對的力量優勢殺來,勝利摘取得絕不輕鬆。

   但相較於數十萬年的歲月……這些未免,仍然不夠厚重。

   此地還有什麼?

   曹皆等五位衍道強者好像要生生將龍禪嶺鑿平,將娑婆龍域擊碎,他們好像在逼迫什麼!

   諸般設想正在心中轉動,那懸於內府,已然綻放的歧途之花,驀地搖顫起來。

   歧途花從花瓣到花莖,皆作黑白兩色,涇渭分明。它倒生於內府穹頂,而自有清輝灑落。整座第二內府,無數內府房間,也是因此分野,半黑半白。

   當它的花瓣搖顫,哪怕極其輕微。

   也叫姜望驟然警覺。

   他隱隱感覺到這個名為“娑婆龍域”的世界,有什麼變化正在發生。好像有一道荒古而偉大的氣息……正在復甦!

   不待他觸摸那種感受,曹皆已然大手一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