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零九章 鶴短鳧長(第2頁)

  墨家捉拿凰今默,的確是有凰今默殺死墨驚羽的鐵證!

  他這一生,憑此神通,不知度過多少關鍵時刻。

  今時今日,不過是又一次……

  黑白顛倒,是非混淆!

  此刻莊高羨踏上他的人生之舟,那輪白鶴黑鳧太極圖,正是關乎命運的船舵。在當世真人的決意之下,命運緩緩轉動——

  咔!

  咔!

  咔!

  那腿長頸長的白鶴,變成了腿短頸短的黑鶴,周身黑光變白光,轉成了陽魚。

  那腿短頸短的黑鳧,變成了腿長頸長的白鳧,周身白光變黑光,轉成了陰魚。

  此所謂,“變白以為黑兮;倒上以為下!”

  這一門神通從未示於人前,於今用之。

  在姜望和王長吉之中,他選擇——

  嗯?

  在正欲一舉抵定乾坤的此刻。

  他發現剛才還左手洞金柝、右手劍靈長相思,一往無前衝來搏命的姜望,這時候已經退出了院落,退到了朝天闕之後!

  這世上還活著的人裡,沒人知道他這門鶴短鳧長的神通,頂多就是杜如晦有些猜測,可也不可能知曉根底。

  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

  姜望這完全是遵從戰鬥直覺的選擇,預感到他有可能釋放殺手鐧,故而先退。

  也不知是逃過多少命,搏殺過多少次生死,才養出這等戰鬥嗅覺!

  他總不能把姜望顛倒回來再與自己拼命,在神通已出的關鍵時刻,也只能將它交予這座神魂殺場的主人。

  這是沒得選的選擇,但也不會是錯選。

  因為這座神魂殺場,才是這場神魂戰爭驚心動魄的關鍵。若無此神魂殺場,僅憑姜望的神魂,還無法對他構成挑戰。

  鶴短鳧長已生效。

  庭院之中試圖壓制他的一切都倒卷,就連天穹那似神罰之眼的雷池,也已經顛倒過去,反轟王長吉!

  轟隆隆隆!

  激烈如嘯海的雷池,在神魂世界裡有毀滅一切的威勢。

  莊高羨這時候赫然發現,在那個眼神疏離的男人身後,竟然又躍起一座雷池!

  而後是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

  五座雷池並耀於神魂戰場,一時到處都是電光!

  他顛倒過去的這一座,輕易就被其中一座接下了,而另外三座正飛來。

  究竟是有什麼毛病,一模一樣的神通摘五次?!!!

  這件事情顛覆莊高羨的想象力!

  以至於他差點忘了,這是他自摘下鶴短鳧長這等神通以來,第一次在關鍵時刻展現後,卻沒有贏得勝負手!

  但他並不執拗於短暫的勝負。

  世上沒誰擁有必然成功的道理,他莊高羨也可以接受“事不可為”。

  底牌暴露,不及預期,那也便如此吧。

  天子爭國,豈在一時?

  不管怎麼說,雷池被顛倒,神魂殺場的壓制瞬間減輕,姜望也退到了朝天闕之外。這意味著……

  自由!

  天子元神得自由,他毫不猶豫地衝天而起,掙脫這泥足深陷的局面,瞬間撞破這片神魂殺場,離開焰城,迴歸道身!

  龍虎歸一爐,天子鎮寶軀。

  當此之時,他的道身還在墜落的那一刻。林羨倚仗無拘神通突兀出現,將他劈下高空,祝唯我、姜望等各施殺法,正要將他圍殺。

  他的手中早已無劍,此刻身意相合。神識與諸方靈識碰撞,好似雄獅搏群狼。在應接不暇的流光飛影中,他抬起左手,一掌前按!

  無邊雲氣立成五指之山,有掌覆寰宇之威勢,生生將太陽真火都排空,將祝唯我連人帶槍轟飛!

  金烏哀鳴,祝唯我虎口裂血,脊背撞裂了空間,以抵槍前殺的姿態,後退數百丈!

  這還是他被諸方牽制,殺力削至谷底的結果。

  縱然是世間天驕,怎敵他真人無妄?

  此莊太祖所傳,義薄雲天掌,九式之五,名曰“五指成仁”!

  這還未止。

  他的右手張而復攏,匯聚乾坤二氣,龍虎會陛前,一拳抵天。彷彿攥緊了此方天地的基礎線條,牽動著整片空間一起扭曲、哀鳴,轟然撞飛了龍光射鬥!

  向前心血所繫,仰頭噴血!

  此雍明帝所傳,乾坤聖拳!

  不得不說,雍明帝當年,對莊承乾真是信重,不僅給予兵權、一任自治,還將這等帝室功法也傳授。

  這也是雄主氣魄。他活著的時候,根本不擔心背叛,允許部下有野心。

  雍明帝若真能成就霸業,使雍國為霸國,莊承乾跟著得到的好處,要比後來裂土建國多得多,或許也就沒有背叛的必要。

  所以莊太祖曾經也是理直氣壯——“怨只怨明帝子孫不孝,莊某不得已而為之。”

  奮起反撲的莊高羨恐怖非常。

  你絲毫感受不到他已是連番苦戰。

  些許狼狽掩蓋不了他的強大。

  秦廣王的咒死碧火他生受了,任由道軀受衰。

  林羨的那一刀他甚至不看。

  而以玉虛之炁環身成甲,筆直地撞向姜望,像是一架失控的馬車,像是一座橫移的山,以絕對強度的力量,生生將其撞開!

  一位當世真人全力施為,頃刻打開局面。他也不在乎什麼顏面不顏面,在搏得短暫優勢的此刻,倏然拔身而起,毫不掩飾去意。

  更早以前極難考證的且不去說,縱觀整個道歷新啟以來的歷史,當世真人在與神臨修士的廝殺中逃跑,真是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