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一十章 上新安!(第3頁)

但是管他孃的,都到這一步了,來都來了。就像外間軍營裡已經開始山呼海嘯的口號——

上新安!救將軍!清君側!

那就提刀上!

幹你孃的,老子們拼了半輩子命,上新安和上別的戰場,究竟有什麼不一樣!?

……

……

天空暗沉沉的。

不知怎麼的,竟讓人想起那年的除夕。

那個他拎著大包小包正要衣錦還鄉,卻停步在城域之外,永遠也回不去的……除夕。

杜野虎像一尊鐵塔,獨自矗立在宮門外。

還是新春啊,喜慶的氣氛還沒有過去。不同於宮裡的冷肅,新安城中,萬家喧聲。

他就站在冷肅與喧囂的分界線。

也彷彿成為分界線本身。

那歡樂的一切,已經永遠地與他無關。

他也不屬於那冰冷的皇權。

杜野虎靜默地注視著,無言地等待著。

身後侍衛小聲討論下值後去哪裡喝酒,這些來自白羽軍的士卒,是不怎麼服管教的。他也懶得管。

他是個蠢人。

就像段離告訴他的那樣,他沒有跟人玩心機的資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拼了這條不值錢的命,展現自己微不足道的價值,等待一個或許永遠不會出現的機會。

等不到,是命不好。

等到了,他一定拼。

天空一點一點地暗下來了。

在很多個黃昏,他都會這麼想——原來天空是一點一點地暗下來嗎?但為什麼楓林城的天空,暗得那麼突然,那麼決絕?

楓林城……已經沒幾個人還記得了。

在莊國的地圖上不存在,在莊國的史書上也只是一筆帶過。

人們記得更清楚的,是那塊生靈碑,是莊高羨親筆寫下的那篇碑文。世人謂之——“感人至深,天子至懷。”

杜野虎不曉得什麼是文采,他認字也辛苦,讀來字字猩紅。

這個國家軀體上生生剜去的巨大傷口,怎麼短短几年就抹平了,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呢?

杜野虎是個蠢人。

他不懂。

他也不問。

他默默地等。

等每天太陽昇起。

等活過下一場戰爭。

等到夕陽將落未落,遠處長街傳來齊整的腳步聲,身後那些所謂的白羽精銳盡皆失色——這是軍隊列陣而行的聲音!

他才從後腰,取下他的鐧。

這隻鐧,是段離留給他的。雙鐧只剩一隻,名字叫“送喪”。

要麼送自己,要麼送——

“莊高羨!”

他在這宮門之外勐然轉身,好似靜默了千年的石像,終於敲響了心臟的鼓聲。那在漫長時光裡,潛流於地底的熱血,似岩漿一般,從裂隙裡衝出來,肆意奔湧!

惡虎煞沖天而起,結成一尊血色的勐虎虛影,足踏王宮,仰天長嘯。

而他大踏步往前,曾為段離所掌的那隻重鐧,重重砸在宮門上——彭!將這莊國三百年之宮門,砸了個稀爛!

今日杜野虎,擊破莊王宮!

身後那幾十個隨他守門的白羽軍士卒,本來還在七嘴八舌的問“外城什麼情況”、“杜將軍我們該如何”,還在疑惑為何未有聽得調令,今日怎麼有軍隊進城,還在糾結中樞怎麼沒有反應……這會全都呆住,噤若寒蟬!

是造反嗎?

是造反吧!

當今莊國年輕一輩最有影響力的將領,青年將領中功勳最著的存在,曾經先登鎖龍關的勇士,九江玄甲的主將……他他他他,造反啦!

九江玄甲乃莊國第一軍,自上任主將段離在位時,就是莊國最鋒利的戰刀。

如今此刀自剖,國勢動搖!

真正代表這個國家四處浴血廝殺的戰士,在今時今日,發出他們的吶喊和嘶吼,充滿血氣的聲音,響徹新安城所有的城防關鍵處——

“緊急戰情!九江玄甲接管城防!不分軍民,無論身份,閉門不出可保平安,橫街攔道必殺無赦!”

令聲此起彼伏,鎮壓新安。

楊尹結陣帶煞,沿街怒吼,每一聲都有千軍相和,轟如雷鳴:“國士邊疆浴血,奸臣當朝弄權,此天下不定之源!九江玄甲今日入京,只誅首惡,不傷無辜!”

“城衛軍,繳械!”

“白羽軍,閉營!”

“緝刑司,關門!”

“新安城,噤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