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五十章 君臣


天命府。

面相寬厚、眉眼仁慈的韓煦,負手立在殿中。

相較於韓殷,他也一向以寬仁的形象示人。

“杜如晦放歸了?”他問。

宮殿裡剛剛經過清洗,濃郁血腥味仍未散去。

甲冑在身的武功侯立在一旁:“臣只稍稍放鬆,他便逃歸了。此人實在是我大雍心腹之患,此次無疑是放虎歸山。”

作為雍國最年輕的侯爺,武功侯薛明義是堅定的進取派,對舊時雍國的固步自封非常不滿,在政治主張上與韓煦一拍即合,早已私下效忠。

“孤何嘗不知杜如晦的可怕?但事有輕重緩急,在生死危機前,也只好先放一放肉中之刺。此次革新社稷,雖則是時勢已經到了必須做出改變的時候,但畢竟有些弄險。孤著實難以安泰……此時不宜激怒莊高羨。”

韓煦看著殿外,那天光與他只有一步之遙,而他已經掌握了這方土地上的至高權力。

“威寧候他們,有什麼態度?”他問。

參與圍堵杜如晦的四名雍侯中,威寧候資歷最深,很能代表一些功勳貴族的態度。

“威寧候什麼也沒有說。”薛明義道。

這就是觀望了。

“這樣就很好。”韓煦點點頭:“是需要咱們君臣做出一點成績了。”

他往前一步,伸手去託殿外的天光:“你看這廣闊天地,終於也到咱們馳騁。”

他握拳一收,彷彿握住了整個江山:“薛卿,你可有信心?”

“很多人都在等著看您的笑話呢,陛下。”薛明義躬身說。

韓煦大步往前走:“這世上,眼瞎的人不多,心瞎的人不少!”

薛明義不減銳氣的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願為陛下手中劍,斬強敵,破強軍,掃清寰宇!”

韓殷死的這一天,距離韓煦登臨君位,已經一百年有餘。

在這漫長的時間裡,他雖然是國主,但軍國大事,全決於韓殷。

他當了一百多年的雍國國主,也做了一百多年的傀儡木偶。

對於任何一個雄心猶在的人來說,這都是最最難堪的折磨。明明身登大寶,明明那權力就在手邊,卻根本無法觸摸!

他對韓殷的感情,早就從敬畏,變成了怨恨。

即便如此。這一百多年的恭順孝子,他還是表演得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