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二十四章 徒有傲骨(第2頁)


“他很想罵但是沒有罵。”

“因為四大青牌世家還有活人,因為我還活著,他不想給我找麻煩。”

“烏爺爺不打算再收徒。四大青牌世家,只剩下我一個傳人了。”

說到這裡,林有邪彷彿才終於收住了情緒,她重新用那種洞察的眼神看向姜望:“你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人?”

齊國發展得太快,強大得太迅速,在這個過程中,也有太多的人,被忽視了……

厲有疚不是一開始就歸屬於平等國的,他和閻途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他是在青牌世家的輝煌歷史和破落現狀之中,找不到出口。身為青牌,面對林況的死卻無能為力。比他優秀得多的林況,都那麼毫無分量的死去了。他又能如何呢?

四大青牌世家的未來在哪裡?顯然他是困惑迷茫的。

他與烏列、林有邪做了不同的選擇,但他對林有邪的關心,也並不虛假。

人是這樣複雜。

姜望見得越多,越不敢輕言論定一個人。

他只是說道:“杜防有一個相熟的同鄉,名為顧幸。以前是逐風軍正將,在元鳳三十八年解除軍職出海,現在是霸角島島主。

林有邪眼皮一跳。

霸角島歸屬於大澤田氏!

而她本來就是懷疑田家的!

烏列辭官這麼多年,一直都在暗地裡調查田家。已經掌握了相當多的線索,只是始終拿不到核心證據。

如果霸角島島主顧幸與杜防當年的所作所為有關,無疑是將大澤田氏與雷貴妃遇刺案捆在一起的重要證據!

“我知道了。”她深深看了姜望一眼:“謝謝。”

說罷她便直接起身。

看著她雷厲風行的樣子,姜望忍不住道:“其實人生很長,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也不必急於一時。”

林有邪伸手扶住車門,淡聲道:“但十一殿下只能死這一次。”

姜無棄只死這一次,齊天子為之傷心也只此一回。

徹查舊案的時機,很可能不會再有了。

因為當年從雷貴妃肚子裡剖出來的那個孩子,都已經不在……

車簾垂下,人已無蹤。

只有隱約的藥草味道,還在描述著她。

姜望久久無言。

如果……

如果當今皇后的確是雷貴妃遇刺案的幕後主使,田家是她當年使用的刀。

如果杜防的所作所為真與顧幸有關,是在田家控制下的、對當今皇后意志的貫徹。

那麼把林況的屍體砸在林有邪面前,除了威懾之外,還具有很強的洩憤意義。

無論林況做了什麼,有多麼“不識抬舉”,人已經死了,還洩憤於一個三歲的小女孩,實在是心胸狹隘。

若一國皇后狹隘如此……豈是天下之福?

那幕後之人若是皇后,的確能夠說得通很多事情,可以將現有的線索全都串聯起來。

但皇后為什麼要害雷貴妃?

前推十七年,姜無棄甚至都還沒有出生,雷家勢力亦是平平。雷貴妃能有什麼威脅?

姜望一時間想不明白。

然而他已經明白他內心的選擇——

他也在尋找答案。

……

……

時間在艱難前行,姜望一邊刻苦修行,一邊等待著消息。

影衛那邊對公孫虞斷舌之事的調查、林有邪那邊對霸角島島主顧幸的調查……

姜望不會什麼事都非要自己去做,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超凡的力量,才是他的根本。

所以等待,所以修行。

但是最先登門的,卻是鄭商鳴。

時值冬月,霜風已寒。

姜府上上下下,從管家到門子,都換上了嶄新的棉衣。

精神面貌煥然一新。

好歹有了幾分高門大戶的表象。

鄭商鳴踩著朔風而來,勁裝武服,十分利落,氣質中的威嚴也愈發明顯。在北衙裡經營了這麼久,他也逐漸在接手鄭世的威權。

任何一個不被他們父子認可的新任北衙都尉,都很難擺脫他們在北衙的影響力。

但同時姜望也毫不懷疑,自己如果接手北衙都尉,會跟他合作得非常愉快。

因為現在的鄭商鳴,已經是一個合格的接班者,一個足夠清醒的人。

很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鄭世更是分寸拿捏絕佳的人物,一定可以把準各方都舒適的點。

只是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覺得可惜,最初的那個鄭商鳴,終是看不到了。

憶昔往事,如朔風吹南樓。

姜望青衫一襲,獨立院中,一朵焰花在指尖生滅。

焰花焚城詳解的文字,在心中緩緩流淌。

僅以“焰花”而言,這門左光烈獨創的道術,姜望至今都未在同層次火行道術中,看到幾門能與之並肩的。

它做為焰花焚城的基礎,幾乎也可以說構建了左光烈的火行道術體系。

於此術上,姜望早已經開出自己的花,貫注了獨特的生命力。所以他的焰花焚城,必然也要與左光烈的有所變化。

鄭商鳴踏進院裡,看到這朵生滅不息的焰之花,最直觀的感受是“美”,繼而便歎服於它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