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七十一章 長太息(第2頁)


但在看到三叉的瞬間,他改主意了。

捂著腹部創口的手,瞬間鬆開,垂落。

整個人也如折翼之鳥,倒栽而下。

他什麼都沒有說,但已經什麼都說了——

快!

救我!

我需要搶救!

需要更多的火蓮!或者別的什麼天材地寶也行!

三叉愣愣地看著廚子一個倒栽蔥,頭朝下地撞進了岩漿池裡,激起岩漿飛濺……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怎麼廚子剛才受傷那麼重的嗎?

那怎麼另一頭兩腳獸,他還非得自己去殺?

心裡還在莫名其妙著,爪子已經隨意一撥,便已經將倒栽在岩漿裡的廚子拔了出來——重傷的情況下,再這麼埋下去,恐怕真得悶死。

往前幾步,湊近去瞧了瞧。

看著岩漿??褪去後,廚子緊閉的雙眼、蒼白的臉。

再看看他腹部那個巨大的創口……

仍然未能止住的鮮血,把附近的岩漿都染紅了。

此情此景,好不悽慘。

身為一代王者,三叉當然不會對兩腳獸有什麼同情的情緒。

王的心,冷如冰,硬如鐵!

但廚子死了,畢竟意味著三昧真火大餐的消失……

三叉略想了想,覺得“王的心”有些時候可能也該長遠一點。

終於是一爪子搭在了廚子腹部的創口,調動禍鬥神力,迅速修補起這處傷勢來。

姜望還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感受禍鬥王獸的“救治”。

上一次被打得昏迷不醒,完全不知身體是怎麼復原的。

這一次,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三叉的禍鬥神力,是如何精巧地刺激傷口、激發生命力。又是如何溫和地化為精純元力,補充到這具傷重的軀體中。

那溫和卻磅礴的禍鬥神力裡,那種不詳的力量,卻被小心翼翼地隔絕了……

姜望其實很想剖析甚至於模擬一下那種不詳的力量,卻也知道自己現在決計無法承受,更不可能模擬成功。

他最多也只能偷學一下,這位禍鬥之王對力量的把控——

很古老,但是很直接的運用方式。一點也不精細,但是有返璞歸真的感覺。

對他有相當的啟發。

感受著腹部傷口癒合的速度,姜望很想讓三叉住手。

這點傷勢隨便吃一些天材地寶就可以了,何必勞煩尊貴的禍鬥之王親自動手呢?

但這話畢竟不能直說……

說了三叉也聽不懂。

聽懂了更壞事。

他有心自己刺激一下傷勢,但又怕被三叉發現——這惡犬可心思深沉得很,絕不容易糊弄。

想了又想,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躺著……

建立起信任不容易,想要被一巴掌拍死,卻是容易得很。

還是不要冒險。

創口長出新肉,迅速癒合之後,禍鬥便停止了輸送神力。

此時的它,已經恢復了常態大小,蹲坐在姜望旁邊,乍一瞧,竟有幾分……乖巧?

岩漿湖面依然在緩慢地沸騰,那不斷鼓泡又偶然破滅的聲音,聽起來很有幾分安寧。

三叉歪著頭,伸爪在姜望腹部戳了戳,似乎是想看一看新長出來的肉結不結實。為了照顧傷員,爪尖藏在肉墊裡,肉墊和腹部肌肉觸碰的感覺,非常奇妙。

這一刻的柔軟感覺,令姜望情不自禁地抬起手來,想要揉一揉“狗頭”——迎著三叉驟然警惕起來的眼神,手尷尬地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揉了揉自己的腦門。

滿臉帶笑:“我們!好朋友!哈哈!”

三叉輕吼一聲,仰著頭,倨傲地離去了。

“摳門狗,小心點走路,別摔死了!”姜望熱情地高聲歡送,使勁揮手。

岩漿湖周圍的禍鬥也一陣叫喚,倒不知在叫喚著什麼,可能是在為這一人一禍鬥王獸的友誼而歡呼吧。

不多時,甲字號小頭領便叼著一朵火蓮飛奔而來。

姜爵爺不太滿意地接住了,隨手彈去一道火焰,將這甲字號小頭領打發走。

然後重新躺下,靠著火山石枕,一邊仔細覆盤與項北太寅的這一戰,一邊懶洋洋地吃著火蓮。

三叉小是小氣了點,但有總比沒有強。

當然,這一次泡澡,沒忘了佈置一些示警的小手段。

岩漿之浴,火行之寶。

海風自由,天光明朗。

又是燦爛的一天!

……

……

項北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項家大宅裡的佈設。

愣怔了一會,才算是接受自己已經出局的現實。

他輕輕摸了一下腦門,確認自己的頭顱還在。禍鬥王獸的那一巴掌,還真叫人……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