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八十一章 風雨如晦(第3頁)


這個世界有時候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言。

對或不對,誰又能說得清?

“得一心天真……”他只這樣呢喃了一句,便失去了談興。

因為他突然想起來,曾經是有那樣一個人的。

那樣“一心天真”。

走在他身後的方鶴翎,也在雨中緘默。

不知為何,方鶴翎的腦海裡忽然想起一個身影。

他其實很想知道。

倘若再過十年,那個人會怎樣回答。

他想答案一定會有變化,又覺得,如果是那個人的話,或許也不會變。

誰知道呢?

轟隆隆。

風更急。

雨下得更大了。

……

……

狂風如刀,驟雨似箭。

打在光明咒外,如大軍撞城,廝殺極烈。

而聲似一曲琵琶音。

光明咒的籠罩範圍內,機關迦樓羅的脊背上,溫暖安寧。

擅弄琵琶的屈舜華盤坐聽雨,笑著問左光殊,有沒有想起去年中秋的燈會。他們當時躲在郢城最大的那個燈籠裡,也是聽著外面的喧囂,這樣寧靜地坐著。

他們知道這個世界的吵鬧,這個世界不知道他們的安寧。

月禪師在最前方的位置打坐,看那寧定的架勢,好像隨時要掏一隻木魚出來敲擊。

這讓左光殊無法自在地笑出來。

這麼多天過去,他們三個人一起行動,各有手段又配合默契,當然已有了收穫。

他們聯手造訪了天山,屈舜華已經達成了此來山海境的目的。

這無疑是一個好的開頭,他們也將這樣繼續。

此等風雨,並不是什麼異獸的影響,而是山海境本身的天象變易。

機關迦樓羅極速破開雨幕。

籠罩背上三人的光明咒,像一盞雨中孤燈。

忽而。

“孤燈”一閃,似要熄滅。

機關迦樓羅戛然頓翅,迦樓羅脊背上的三個人一齊站起!

在前方晦暗的風雨中,有一個身穿紅底金邊武服的身影,踩破距離,踏進視野裡來,越走越近。

沒有別的什麼動作。

但僅僅是其人身上招搖的氣勢,就幾乎要將這光明咒碾滅!

放眼整個山海境,除了鬥昭,還能有何人?

屈舜華身後已經隱現天女虛影。

左光殊身邊聽得海嘯聲。

戴斗篷披灰袍的月禪師倒是看不到表情,但為她所操縱的機關迦樓羅,已經收斂了飛行態勢,擺出了戰鬥姿態。

三位難得一見的天才人物,各自蓄勢待發。

而鬥昭就那麼毫無動搖地往這邊走。

視所有人的戒備警惕於無物。

他那麼熟絡隨意地穿透雨幕,走到機關迦樓羅近前,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朱厭消失了,徹底消失了。山海境發生了某種我不知道的變化,我的收穫得不到保障。現在我需要集齊玉璧。我挑完了,或者你們還有機會。”

他平靜地伸出手來:“都是我大楚英才,玉璧予我,不損本源。”

瞭解鬥昭的人都知道,他肯跟你解釋這麼多,已經是一種尊重。

只是不知道此時此刻,鬥昭的這一份尊重,是給予誰。

左光殊?屈舜華?還是月禪師?

但有的人或許會為這份“尊重”受寵若驚。

有的人懷揣著同樣的驕傲,只會視此為屈辱。

“最少你也應該帶上鬥勉一起,就這麼自己一個人走過來,大大咧咧地伸手……鬥昭!”屈舜華美眸蘊怒,聲冷如刃:“我是該說你狂妄,還是該說你痴愚?”

誠然在天資相近的情況下,修為的差距難以逾越。

但他們這邊卻還有一個境界不輸的月天奴!

誠然鬥昭橫推同輩無敵,是大楚公認的年輕一輩第一天驕。但現在他們這邊卻是有三個人在!

鬥昭竟敢猖狂至此,究竟是在瞧不起誰?

對於屈舜華的態度,鬥昭卻並不動怒,他只不動聲色地看向左光殊:“光殊,因為那個點燃神霄鳳凰旗的身影,我願意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是一個大人了,現在告訴我,你怎麼想?”

左光殊平靜地看著他,只道:“你可以殺了我,然後從我屍體上拿……但不能伸手問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