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零五章 劍傾流波山(第2頁)


他先對左光殊解釋了一句:“早先我們發現夔牛時,它所追逐的,就是王念詳王兄。”

然後才對王長吉道:“王兄想必那個時候就已經盯上夔牛了?如你這樣的人物,既然敢以夔牛為目標,想必也已經做了周全的準備。不知有幾分把握?”

“那一次只是接觸試探,想著能不能交流一二。不過那頭牛脾氣太暴躁……”

王長吉道:“至於把握……本來只有三成,加上姜兄之後,便有六成。現在麼,則已經有了八成。”

糾集一群外樓修士,就想圍殺夔牛這種在神臨層次裡也算強大的異獸,本已是天方夜譚。是不是還能算得這麼精準呢?

左光殊有些不相信。但姜大哥都未懷疑,他也便沉默。

“王兄這樣有把握,我當然願意奉陪。”姜望略想了想,看向月天奴道:“這只是我個人和王兄的交情,禪師可以同去,也可以在這裡等我。萬請從心,勿慮姜某。”

月天奴只是對王長吉輕輕頷首:“如能還報指點之誼,實在令貧尼輕鬆。”

王長吉回禮道:“如此,便謝過師太。”

“王兄是怎麼計劃的?”姜望又問。

王長吉極淡然地說道:“記得我跟你說過麼?我在爭取垂釣的權利。

那時候我察覺到,這個世界的基礎規則,已經被動搖了。有多股力量以此世為池,規則為線,各自垂釣,我便也加入其間……

從進山海境一直到現在,在剛才的劇烈動盪裡,才僥倖爭取到了一絲。你幫了混沌的忙,也順便幫到了我。”

他語氣平淡,說的也只是僥倖。

但是在聽的人心裡,不啻於驚雷炸響。

能以此界為池,落下自己的釣線。這是何等樣的層次?需要對這個世界,有何等程度的理解?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夠做到?

左光殊不知,姜望不知,就連來歷神秘的月天奴,也只是知道,卻不可能做到。

因為她現在的修為,只在外樓層次,心有餘而力不足。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這個以王念詳為名的男人,也只是外樓層次修為!也只是第一次進入山海境!

姜望雖然已經提前有所猜測,雖然認為自己很難再感到驚訝,但是在從王長吉嘴裡確認這件事之後,仍然是被震撼到了。

不愧是曾以凡軀敵神的人物!

不愧是能夠將白骨邪神的意志,趕回幽冥的人物!

“所以……”他看著王長吉。

王長吉道:“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在垂釣此界的那些力量,分別屬於誰,當然剛才你告訴我,其中有混沌和燭九陰。大概可以理解成反抗者和秩序維護者。

此時此刻,混沌和燭九陰的大戰已經開始,它們的釣線纏在一起,爭奪的是整個山海境。而夔牛則像其他的很多山神一樣,駐守神宅,以度天傾之災。此時正是它最虛弱,最無法分心的時候。

剛好我爭取到了一點垂釣的權利,可以讓我們直上流波山,短暫剝離它的神名。

這個過程不會超過三息。

但我想三息的時間,已經足夠我們將它殺死。”

一頭剝離了神名的夔牛,力量幾乎廢掉了大半。真實實力大概介於外樓到神臨之間。

姜望毫無妄自菲薄的必要。

以他們現在的陣容……

確實三息已足夠!

“就這麼簡單麼?”姜望問道。

這當然不簡單。能夠爭取到在山海境垂釣的權利,掌控一絲這個世界的規則,剝離夔牛的神名,這簡直匪夷所思!

但最難的部分,王長吉已經解決掉了……

對於姜望的問題,王長吉只是攤了攤手。

“事不宜遲,我們不妨現在就去。”姜望於是道:“到時候還來得及去中央之山。”

王長吉輕輕一揮手,淡聲道:“已經到了。”

他們腳下的烏雲分開,仍然能見到紛紛大雪,見得狂風如刀,見得海裂浪卷……以及在這末世景象裡,籠在神光中的流波山!

這種對距離的跨越,是撥動了幾近於神降之路的此界規則。

王長吉所爭奪的垂釣權利,便在這輕描淡寫的一揮手間,顯露具體。

雲端下的流波山,高大雄峻。

暴烈的滅世之雷,在這裡變得溫柔。繞山而過,似瀑而流。

當然是因為此山住著一隻強大的雷獸。

蒼身單足無角的夔牛,體長十三丈,像一塊巨石,靜靜趴在山巔。往日暴躁的它,今天格外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