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1475章 從幻想中……歸來(第2頁)


“山海境要演化成真,不僅要有此世的努力,還要有現世的努力。當然我相信凰唯真肯定早有佈置……”

“等到整個山海境,都徹底演變成真實的世界。你道會發生什麼?”

姜望等人面面相覷。

而王長吉用一種讚歎的語氣,自己給出了答案——

“燭九陰當然可以洞真,山海境裡的一切,當然都真真切切。”

“這裡的山是山,海是海,雲煙是雲煙。該飛的飛,該遊的遊。萬物輪轉,有情生靈代代不息。”

“那麼創造這一切的凰唯真呢?”

“他會從幻想中歸來……成就那真君之上的境界!”

“這就是擬虛成真的力量,這就是凰唯真越過超凡絕巔的根本。”

“這才是他的無上道途!”

王長吉是真的由衷的讚歎,由衷的佩服。

作為常年與神對弈的人物,眼界太高渺、太廣闊,他很少會產生這樣的情緒。

誠然他參與了山海境的垂釣,爭取了微渺的權利,得以捕捉到一絲窺見真相的可能。但是瞭解得越多,越能感受其宏大。

深入瀚海,才能得見狂瀾。

用一整個山海境的擬虛成真,來推動自己超越絕巔的路。

這是一個太偉大的佈局!

姜望驚呆了。

方鶴翎驚呆了。

就連月天奴,也一時失神。

“凰唯真當年已經死了。”左光殊喃聲道:“那麼多人都能證明,他不可能還活著。”

“他當年的確是死了,以立在衍道盡頭的修為死去。”

王長吉道:“可他還一直活著。”

“九百多年過去了,這個世界可曾遺忘凰唯真之名?漫長的時光,可曾沖刷掉他的痕跡?

三千年來最風流,照悟禪師一見而返……這些傳說,仍在傳頌。

他留下來的演法閣,都至少還會影響楚國一個時代。

他何曾消亡?

只要有一個人還記得他,他就還可以歸來。

從人們的回憶中,從人們的懷念裡,從那虛無縹緲的幻想之中……歸來。

我也難以理解那種偉大。

但這就是我在垂釣時候,所窺見的可能。

我想,這就是他的力量,這就是他超越絕巔的……道。”

只要有人記得,就還可以歸來?

姜望感覺自己彷彿在聽神話,太不可思議,太難以想象。

但超凡修士一步步往更高處攀登,不就是一步步把想象變成現實,把神話變成歷史,把那些不可能,變成可能麼?

“所以凰唯真當年身死,其實只是一個佈局。恰是以死脫身,避開世人的注視,為了衝擊真君之上的境界?”左光殊問。

王長吉看著他道:“凰唯真當年身死的真相到底如何,應該我問你才是。畢竟左氏才是楚地的千年世家,我只不過是一個在山海境看到了些許時痕的旅人。”

時痕,旅人。

月天奴莫名地覺得,這兩個詞有一種很特別的精彩,就像王長吉這個人一樣。

“我不知道。”左光殊搖搖頭:“等離開山海境,我會問問我爺爺。”

不管多麼為難的問題,不管多麼古老的秘辛,多麼隱秘的故事……他只要問問他爺爺就可以了。



方鶴翎很羨慕,但他的眼神裡什麼都沒有。

王長吉繼續道:“當年的事情我並不清楚,不知道凰唯真到底是怎麼死的。甚至於我對凰唯真的瞭解,完全停留在耳聞。還是在進山海境之前,臨時想辦法瞭解了一下。對他的猜想,也只是通過山海境裡發生的一切來推演,只是捕捉這個世界裡真實存在的信息……

但這個世界發生過的一切,正在發生的一切,以及將要發生的一切,都已經如此清晰,排列在眼前。它們都在證明我的猜想,告訴我一個確定的答案。我想除此之外,也不會再有別的解釋了。”

姜望心想,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清晰嗎?放眼望去,隔著山,隔著海,隔著天崩地裂,颶風和雷霆……到底哪裡清晰了?

但從規則的層面,顯然視野不同。

他無疑已經被王長吉說服,並且試圖去理解王長吉的思考。

左光殊這時候又問道:“如果說山海境這個世界,真的埋藏著凰唯真的超脫之路。如果說山海境演變為真實之日,凰唯真就可以成功自幻想中歸來。那他為什麼不關起門來悄悄地演化?為什麼要搞什麼大楚天驕的試煉?為什麼要冒著被人發現、被人干擾的風險?”

“因為不夠真實。”姜望嘆了一口氣,說道:“山海境這個幻想世界,不是凰唯真一個人撐起來的。是九百多年來,天下無數人的遐想,無數人的猜測,在那一套《山海異獸志》的記載裡,在歷代楚國天驕的試煉中,一步一步實現。”

為什麼九百多年來,進入山海境的天驕那麼多,卻好像所見都不同,誰也說不完整這個世界?因為它本就是不斷地在擴展,不斷地在豐滿,不斷地在開放。

最早進入山海境的那批人,可能遇到的只有三五座浮山,七八片海域也說不定……

而現在,南來北去多少裡?

他們趕赴凋南淵,都要通過神降之路才行。

山海境非是一日之功,一切幻想有跡可循。

月天奴補充道:“持有九章玉璧者,進入山海境,代表此界‘天意’,通過種種考驗,來獲取收穫。同時帶來的,是真實的、鮮活的現世氣息,是現世人們對於山海境的幻想補充。左公子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每一個戰死在山海境裡的人,都要被削去三成的神魂本源呢?”

左光殊愣住了。

月天奴繼續道:“因為山海境需要這些真實的神魂力量,需要這些被現世眷顧的天驕人物,需要用這份力量,讓山海境更鮮活,更靠近真實。”

“而且,想一想進入山海境的侷限,想一想修為的限制。凰唯真其實並不冒險。因為基本上不存在能以外樓修為看穿這個世界本質的存在。”

她再次看向王長吉:“除了這位施主。”

王長吉並不說話。

“這就是……凰唯真麼?”左光殊說著,忽然咧開了嘴。

他感到失望。

非常失望。

有一種心中偶像坍塌的破碎感。

凰唯真是多少楚國人的偶像,其崇拜者中也包括他左光殊。

三千年來最風流,是在楚地飄揚千百年的一面旗幟!

就連項北那樣的驕狂人物,也說恨不早生九百年,不能一見凰唯真。

可是這個人在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