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因緣(第2頁)


蕭恕若有所思,又問道:“你難道不想問問我,為什麼會選擇盜丹逃亡麼?”

姜望認真地說道:“我想,相較於滿足我個人的好奇心。你如何解決你當前的人生困境,才是更為緊要的事情。”

蕭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道:“今日方知,去年在觀河臺,為何是你獨耀天下。希望以後我還能有機會,和你坐而論道。”

然後他就緊緊地閉上了嘴。

他學的是縱橫之術,擅長的是口舌如簧。

很懂得遠交近攻,太擅長借力打力。

但他沒有再接受姜望的幫助,也沒有求懇任何一個人。

此刻他竟然並不打算再說話,而是就在長街上……同那城門外的張巡一樣,盤坐下來,閉上了眼睛。

丹國的兩位天驕,一坐城外,一坐城中,隔著數個街區,遙遙對峙。

有一種奇妙的因緣感。

這樣一座混亂的城市,彷彿分割了兩種人生,兩種命運。

人生而有異,命數自然不同。

有的人習以為常。

而有的人……不認。

就在蕭恕坐下來的那一瞬間,他體內的道元立即開始洶湧,捲動驚濤。天邊驟然亮起了一個光點,璀璨如星辰!

在場眾人,包括還守在城門外的張巡,幾乎立刻就明白了,蕭恕的打算。

他打算就在這四十天的時間裡,立成星樓圓滿,然後借用六識丹之力,當場突破神臨,以此來破這必死之局!

這毫無疑問是非常艱難、甚至可以說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成就神臨不是吃飯喝水,不存在理所當然。在無人護道,積累也不足夠,時機根本不具備的情況下,衝擊神臨是九死一生。哪怕他蕭恕也被稱名為天才!

天才往往秀出群倫,人群罕見。可放諸天下,放諸歷史,卻是多如過江之鯽。可那麼多年少成名的天才人物裡,能夠從容跨過天人之隔的,又能有幾人?

但話又說回來,設身處地,這的確是唯一一條看得到希望的路。

換做任何人處在蕭恕的境地,在各方面條件和蕭恕一致的情況下,也拿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來。

哪怕如此倉促地衝擊神臨,幾乎看不到成功的可能。

但誰也不能否認,一旦成功,他就有了和張巡周旋的資格。

此刻,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中,蕭恕當街盤坐,閉目衝關。一分一毫的時間都不願意再空耗。

天邊之星光,宣揚著他的壯舉。

整個不贖城,見證著他的勇氣。

他竟然有如此信心,他竟然敢走出這樣一步棋……

實在令人驚歎。

山窮水盡已無路,劈山鑿河又一天。

非大智大勇之輩,何能為也?

姜望最後看了正在建立星樓的蕭恕一眼,一句話也沒有再說,重新戴上斗篷,轉過身去,獨自往城外走。

他走得很快,很急,沒有跟任何人告別,不想給莊國君臣留下任何針對不贖城的話柄——也許凰今默並不需要,但他總是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立在屋脊上的祝唯我,默默地注視了這一切的發生。

直到此刻,才開口道:“連橫,做事。”

“封鎖消息,在一個時辰之內,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以任何渠道,傳出姜望出現在這裡的情報。抓到一個,處死一個。”

連橫呼哨一聲,大街小巷,立刻出現了許多身穿血色勁裝的罪衛身影。個個提刀按劍,以冷漠的眼神,注視著每一個街區的人,宣示著他們在這座城市裡的力量。



“小事一樁。”連橫很是輕鬆地看向祝唯我:“然後呢?”

“然後……”祝唯我笑了笑:“我和我姜師弟浪跡天涯去也!”

話音落下,人便飛身而遠。

“啊?”

連橫有些發愣,但已經連對方的背影都瞧不見了。

而他扭過頭去看囚樓,先前立在四樓窗口處的罪君凰今默,也不知在何時,已經消失了身影。

……

……

姜望沒有去跟張巡再打個照面的意思,孤身而走,走的是另一邊的城門。

位在莊雍洛三國之間的不贖城,本身即是建立在一片巨大的野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