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兩百一十五章 我不能(第2頁)


不是什麼描述形容,不是什麼道術擬就,是一座真正的山!

鮑伯昭及時回身,抽乾了趕山鞭,藉以搬山神通之力,移山阻敵!

轟隆隆的石山壓下。

灰白色的鞭影只是一閃,便已經卷起了鮑仲清,兄弟兩人疾射而遠。

太寅這邊鼓盪兵煞之力,一手撐山,迅速將山影下的夏軍士卒全部移開,而後才鬆手,任由此山,將鮑仲清帶來的那些齊軍,盡數壓死!

但有這麼一陣工夫,視野裡已經捕捉不到鮑伯昭兩人的身影。

“回軍!”

兵煞瞬間散開,夏軍有序撤離。

太寅沒有多做糾纏。

在這場戰爭之中,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不能夠繼續浪費時間在鮑伯昭身上。

而且再追下去,也未必能有什麼好結果。

鮑仲清能夠出現在這裡,其他齊軍大概也不會遠了……

反攻的號角已經由他吹響了第一聲,殲滅鮑氏兄弟的軍隊只是第一步。

他須得抓緊時間!

……

……

轟隆隆的山影,已經丟在身後。

迎面的風刀,割得肺腑生疼。

全身上下,已不剩幾塊好骨頭。

鮑伯昭用鞭子卷著自家一母同胞的弟弟,勉強疾飛。

他甚至於已經不太能夠分得清方向,是東邊麼?去哪邊都好,儘量遠離,遠離……

在午陽城裡就受了重傷,又在太寅的逐殺下逃竄那麼久,他早已經筋疲力盡。剛才那搬山一擊,已經是最後的力量。

現在的飛逃,完全是憑藉著意志在支撐。

說起來與鮑仲清的競爭……

他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感情的確非常糟糕。明裡暗裡的爭鬥,不知使了多少手段。



朔方伯之爵,代表的不僅僅是榮譽地位,更關乎超凡修士自身無與倫比的力量。這種力量不可外求,誰願分享?

但再怎麼爭,他們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

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鮑仲清死,看到鮑仲清的第一個想法是讓他逃……就像鮑仲清剛才也是毫不猶豫地引軍為他斷後。

“你怎麼樣?”

他將光芒晦暗的趕山鞭一收,把咳血不止的鮑仲清提在手上。

此時,正疾飛過一座碧樹搖翠的高山。

鮑伯昭勉強想起來,大夏方誌上,這座山名為“小尖”,是個很奇怪的名字。但翻過這座山,就是奉隸府了……

“我……咳!咳!咳!”

鮑仲清在空中劇烈地咳著,鮑伯昭勉力支撐著自身,渡了一些道元過去。

“撐住。馬上就到奉隸了。”

“好……咳!咳!好……咳!”

鮑伯昭咬著牙,沒有再說話,玩命壓榨著這具身體僅剩的力量。

心口忽然傳來一陣劇痛!

這突兀的、劇烈的痛苦,讓鮑伯昭從昏沉的狀態中驟然清醒過來,他眉心的豎眸也驟然圓睜,神光亮起!

噗!

一柄匕首扎進了豎眸裡!

神光黯滅,鮮血飆飛。

刀鋒扎破了眼球,衝撞著顱骨。

鮑伯昭喉嚨深處,響起不知是痛苦還是悲傷的聲音。

噗!噗!噗!噗!噗!

這柄匕首瘋狂地在鮑伯昭身上亂扎!

臉上!脖頸!胸口!心腹!

高空中兄弟兩人的身形直線墜落,帶著嗚嗚的、哭泣般的風聲,墜落在青蔥碧綠、生機勃勃的小尖山。

在這個墜落的過程中,鮑仲清也根本說不清自己究竟紮了多少刀。

把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哥哥,紮成了一個千瘡百孔的破皮袋。

咕咕,咕咕,咕咕地冒著血泡。

砰!

兄弟二人,落在了山頂。

這場短暫的、親密無間的旅程,終於是結束了。

鮑仲清從喉間發出一聲長長的、難以形容的氣聲,鬆開手來,翻身躺在了鮑伯昭的屍體旁邊。

他就這麼仰躺著,看著天空。

旁邊躺著他嫡親兄長血肉模糊的屍體。

他們肩並肩地躺著,像兒時一樣親密。一起看雲,看星,看這個世界。

夏國的天空,不如齊國晴朗,可也是很開闊的。

陽光透過雲層,不偏不倚地灑落下來。

很溫暖。

鮑仲清很想就此睡一覺,當然現在並不能睡。

他將掛在腰帶上的、微縮的儲物匣取下來,從中取出傷藥,慢吞吞地服下。

因為身體的原因,這一系列的動作做得非常艱難,但有條不紊。

天目神通的洞察之力,他再瞭解不過。所以他的身體的確也非常糟糕……但是沒有關係,現在他有足夠的時間。

他贏得了足夠的時間……以及如眼下這般,陽光燦爛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