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兩百二十二章 月光如水照岷西(第3頁)


在重玄勝麾下的大軍裡,算得上核心部隊,也是其他營士卒心心念念想要加入的一營——在極短的時間內,重玄勝就開拓了本部士卒的上升空間,並且使它為士卒所認可。靠的當然不僅僅是大筆的賞賜,還有他建設制度的能力,以及對人心的把握。

新榮營仍由薛汝石所領,重玄勝向他開放了受降的權力。跟隨重玄勝一路攻城拔寨,在一場場勝利之後,他也將五千人的新榮營,擴軍至八千人。

振武營的主體,乃是壽安降兵,是重玄勝將軍的“家鄉人”,後來撤換了一批,又補入了一些它城降軍,現在亦是八千人。

這兩營都是完全可以補充更多兵員的,只擴軍八千,恰恰是重玄勝的剋制。

他要的是如臂使指,打到後面,已經有從容挑選的權力,可以求精不求多。

此外,則是東域諸國聯軍一萬四千人。其中約有一半,是重玄勝收攏戰場上被打散了編制的諸軍所得,為了來攻午陽,又臨時徵調了一些友軍。

如此湊足了三萬多人的大軍,在這胖子的統一指揮下,排成了前後呼應的行軍陣型。

整支軍隊氣勢如虹,完全不像是一支新軍。

連番的勝利,已經將這支軍隊養出“勢”來。

緊急調來的弋國神臨境大將閻頗,此刻已經隱在軍中,就連姜望也不知他藏在哪一部。

姜望自己則騎一匹踏風妖馬,裝扮成“旗佬”,手握紅妝鏡,巡行在前軍隊列裡。

紅妝鏡本來可以洞察方圓五十里的細節,在戰場之上,作用範圍只剩十里地——大約超過這個範圍,就被視為遠距離傳信了。

這效果實在雞肋,大軍結成兵陣,爆發起來,兵煞一動,頃刻就能撲至。

說句不好聽的,還沒有飛到高處,用乾陽之瞳看得遠呢。

當然姜望是沒膽子在戰場環境下飛那麼高的……那不是擺明了讓人當活靶子麼?隨便一輪軍陣道術覆蓋,人就沒了。

甚至他以紅妝鏡探查情報的時候,也不單獨離軍。免得被人暴起圍殺,悔之難及。

紅妝鏡對十里範圍內環境細節的洞察,配合早已經散開在十餘里外的偵騎,就是一個完整的預警系統——當然只有重玄胖那聰明的腦瓜子,才能夠把堂堂姜爵爺這麼物盡其用的安排上。

午陽城出事的消息一傳來,重玄勝就料定,夏軍必然還有後手。

他本可以避而不赴,繼續穩紮穩打。

但鮑伯昭之敗的影響,必須要儘快抹去。午陽城這支夏國旗幟,必須要立刻拔掉……這關乎能否速定會洺府,關乎整個東線的大戰略,亦關乎他與重玄遵的軍功之爭。

他必須要追趕時間!

所以他偏向虎山行,主動與謝寶樹聯繫,雙方各引大軍,互為犄角,同時暗請歐陽永、閻頗抽身隨軍。

如此兩路大軍都具備橫行會洺府的實力,但遇襲擊,必叫夏軍撞上鐵板。若此去午陽城,路上並無風波,那麼兩路大軍在慈萊道會合,直接強推午陽城,也是不在話下。

用閻頗的話來評價,即是“正奇相合,兵發之時,已立不敗之地”。

四散的偵騎沒有回傳任何異常,紅妝鏡所照之處,亦是風平浪靜。

懸照內府穹頂的黑白兩色神通種子,安安靜靜。

這引對手入歧途的神通種子,對於自身的“錯誤”,偶爾會有微小的感應,但並不是在任何時候都生效。姜望也從來不會把歧途的示警,當做應對危機的唯一倚仗。

別說歧途的示警極具偶然性,就算它能夠在任何情況下,都提前警示危險,姜望也不會放棄自己在神通效果外的警惕。

善泳者溺於水,用歧途之莊承乾,是如何死於歧途,他印象深刻得很。

所以紅妝鏡也在照,乾陽之瞳也在看,耳識也在收集關於聲音的情報。

踏風妖馬蹄踏輕輕。

月光流淌在姜望挺拔的脊線上。

岷西走廊上的這個夜晚,竟然很有一些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