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下不獨為齊謀(第2頁)
姜望有時候也會跟著去觀摩一下。
觀察重玄秘術的種種對抗和應用,體悟道術的玄妙,感覺心情都變得很好。
唯一遺憾的是……重玄勝死活不肯接受助教。
姜望和重玄遵都有藉助國勢修行的資格,但這份資格,來自於他們的“爵”,而不是他們的“職”。
所以從理論上來說,他們根本不必參加朝議。沒有什麼具體的工作要做,本身也都無心掌權。自身偉力,即是一切。
官道當然是現世主流,可是對於他們這樣的絕世天驕來說,自己就可以走通的道路,無須騎馬乘舟。
他們也的確是能避則避。
很多人視之為權利象徵,能夠左右億萬百姓生活的朝議,他們幾乎從不參與。
但天子開了口,該“站崗”還是得“站崗”。
參與了幾天朝議,兩位新晉軍功侯爺都是一言不發,泥凋木塑般,潛神修行,時人稱之為“站崗。”
倒是沒人苛責他們。
便是什麼話都不說,天子也很樂意看到他們站在人群中。
皇帝私底下有一次跟江汝默說:“朕見武安、冠軍,憶昔風華少年,如沐春風。”
可見喜愛。
“牧國將在六月二十七日舉辦蒼圖神殿神冕佈道大祭司的繼任儀式。”朝議大夫溫延玉正在表奏:“國書已呈禮部,請我國前去觀禮,不知以何人出使為宜,還請陛下定奪。”
姜望聞聽此言,心神已自修行中脫出。
這趟出使牧國大概不止是觀禮那麼簡單。
因為擔心趙汝成,他與重玄勝專門聊過牧國的事情。
去年那場大戰,曹皆先替牧國拿下了離原城,之後才有的牧景全面戰爭。齊國也由此才獲得了征伐夏國的機會。
齊國和牧國早有默契。
在剛剛結束的天下亂局中,這兩個國家之間的聯繫,也肯定不止是表面上發生的那些。
在現在的時間節點,回朔牧景之戰,有太多的事情讓人疑惑。
譬如牧國與景國全面開戰的底氣究竟來自於哪裡?
牧國籌謀良久,還與齊國達成默契,這才揮師南下,馬踏中域。又為什麼會在那樣一場準備已久的戰爭中,輸得那麼快、那麼慘?
誠然戰爭是有無窮的變數,誠然決定勝負的因素有太多。
或者說,景國作為天下至強之國,其實力底蘊天下皆知,歷史已經有無數次的驗證,牧國戰敗並不算奇怪——那為什麼還會主動掀起這一戰?
景國天下駕刀,又多年根腐葉朽,或到了敗落之時;盛國愈發膨脹,愈見威脅;北域中域邊界摩擦已久,人心難抑;蒼圖神迫切需要開闢新的信土……真個要論起來,或許牧國有太多開戰的理由。
每一個理由都足夠推動戰爭。
可為什麼是現在?
已經忍了那麼多年,為什麼選擇在這一次不忍了?
牧國那位女帝,究竟是怎麼想的?
一定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理由,一定存在某種必須要開戰的真相,隱藏在波瀾壯闊的水底。
那是什麼呢?
“武安侯?”
天子的聲音從御座上落下來。
姜望略略躬身:“臣在。”
“就是你了。”天子道。
姜望愣了一下。
但天子已經轉道:“摧城侯上奏夏陵處置事宜,溫大夫儘快拿個章程出來……”
竟然就此跳過了出使牧國的議題,不再多說一句。
姜望半驚訝半迷茫地退了回去,但也沒誰跟他解釋什麼。
如此一直到朝議結束。
韓令宣佈退朝,百官陸續散去。
姜望卻沒有走,而是跟著御駕,一路往東華閣去。
天子坐在龍輦上回過頭,有些好笑地問道:“你跟著朕做什麼?”
姜望往前趕了兩步,略略發愁地道:“陛下讓臣出使牧國,難道沒有什麼吩咐嗎?”
“朕不是已經吩咐了麼?觀禮就行了。”
就這?
但看皇帝的樣子,也不像是開玩笑。再者說,也沒有拿國事開玩笑的道理。
姜望本以為,這應該是一個無比艱鉅的任務。
持節出使,遠赴草原。齊牧之間的默契,當世霸主國的合縱連橫,攪動天下風雲的佈局與隱秘……
現在就真的只是觀禮而已?
“呵呵。”齊天子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你難道以為,朕派你去牧國,是要給予他們什麼支持,幫他們做些什麼?又或者說,是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計劃,要讓你去溝通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