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四十五章 而遊雲已散落(第3頁)


“他就是鍾離炎啊?”路邊有人這麼小聲說。

“是不是跟齊國姜侯爺決鬥的那個?瞧這個倒黴樣,輸了吧?”

“那還能贏?也不看看姜望是誰!”

“輸了還這麼狂?”

“噓,別說了,這人心眼小的很。沒看到狗都捱揍了?”

“嘖嘖嘖,什麼人啊!”

零零散散的議論聲,就這麼一輪一輪地傳進耳中。

鍾離炎大怒。

汙衊,這些人簡直是赤裸裸的汙衊!我鍾離炎豈是個心眼小的?這要是擱楚國,全給你們流放了!

但畢竟不是楚國。

心情很不愉快地回到敏合廟,鍾離炎想了想,轉向了後門。謹慎地摸到楚國使節所在的區域,悄無聲息地鑽進院子裡。這幾日運勢不好,他打算不再出門,一直待到繼任典禮開始。

然後他就看到了……

鬥昭。

大名鼎鼎的鬥家大少正在吃蜜瓜,吃得汁水四濺,那叫一個香。

抬眼瞧見他,還大方地招了招手:“來,嘗一口。草原的翡蜜瓜,可是一絕,價比黃金呢!”

鍾離炎黑著臉:“你在我院子裡幹什麼?”

鬥昭頓了一下,看著他道:“我想了想,要等你的好消息,還是應該在你的院子裡等。不然容易錯過。怎麼樣?看你這麼囂張,想必是贏了?”

鍾離炎翻了個白眼:“關你屁事?”

“哈!”鬥昭的音調,有一個明顯的拔高:“原來輸了!”

鍾離炎大聲駁斥。

說一些什麼“不以成敗論英雄”、“誰說得準”、“地太滑”之類的話。

鬥昭笑容燦爛:“說起來啊,其實我與姜望也定了戰約。”

他斜睨著鍾離炎:“只不過呢,姜望覺得自己剛從草原獵魔回來,不夠狀態跟我打,請求休養幾天。沒想到你會這麼著急地去丟人,喏,信還在這裡呢,你要不要看看?”

鍾離炎眼睛冒火。

“誒?”鬥某人一臉的困惑、不解、迷茫:“他不是要休養的嗎,怎麼還見縫插針地跟你打一場?難道他會這麼瞧不起你,只把你當個添頭?”

鍾離炎差點把牙齒咬碎了。

但一時也分不出是姜望更可恨,還是鬥昭更可恨,索性一起恨。

兩個狗賊!

鬥昭全不管鍾離炎心情如何,搖頭晃腦,一句接一句地往他心裡戳,臉上甩。

鍾離炎憤憤不平地駁斥,可畢竟戰敗是赤裸裸的現實,全無招架空間,被罵得臉色陣青陣白。

鬥昭自己其實很明白。

鍾離炎完全是被他壓制得太厲害,才會對正統修行路失去信心,轉而開拓武道。

棄術修武,說起來是好大氣魄。鍾離炎也的確是有絕佳天資,絕大毅力的人物。也在事實上能夠帶給他一些壓力。

但截止到目前,也僅止於“一些壓力”的程度……

無論表現得怎麼不服,怎麼屢敗屢戰,怎麼敗而不餒,鍾離炎在內心深處,是對那種差距有所認知、甚至可以說是有所畏懼的。不然怎麼會放棄在正統修行路上那麼多年的積累?

這種畏懼,會永遠地阻隔在他的道途前,直到被他戰勝的那一天。

而這,並不是鍾離炎的錯。

任何一個有志於最強的人,與他鬥昭生活在同一個時代,信心都會被不斷地摧毀。有的人能夠重建,有的人不能。

鍾離炎已經算是難得。

不管怎麼說,這傢伙都是一個很好的陪練,鬥昭認為自己還是有必要幫忙開解一二。就這麼垮了可不行,像伍陵他們,還不如鍾離炎夠打呢。

念及這些,鬥昭稍微克制了一下,改為一聲長嘆:“其實也不能怪你。如果不是因為你一直打不過我,不得不放棄之前的積累,轉修武道。你今日也未必不能多撐幾個回合。”

這話聽得鍾離炎眉關緊鎖。

“與我生在同一個時代,是你最大的不幸。但天下不幸者,豈獨你鍾離炎?”鬥昭一副‘我很理解你’的樣子,施施然道:“我個人建議你還是要看開一點。”

鍾離炎勃然大怒:“你算個雀雀毛!”

守在院外的大楚神罪軍精銳,只聽得院內忽然一聲轟響。

而後是乒乒乓乓,許久未歇。